“侯爷要是不信,可以另请高明,若不是有喜的脉象,草民任由侯爷处置……”大夫被他扯乱了衣领,颇有些狼狈。然后口中振振有词,并不服软。
门外侍卫闻声进来要捉人。
青岚觉得此事还是不宜张扬,先摆手止了几名随从,上前低声劝道:“反正方才请来的大夫也还在,不妨叫来一问便知。”
易缜虽恼怒,心里也是惊疑不定。沉着脸想了半响,松手将人丢开。
大夫踉跄后退,渊池往他手臂上一托,这才站稳。青岚悄悄扯着他衣袖。将人牵出去。
易缜在房中踱了两圈,稍稍平静了些,伸手将垂下的帐子揭起一角,默默的打量了一阵。
秦疏无知无觉得蜷缩在一堆被褥之间。脸色苍白中透着一分异样的嫣红,满额是汗,眉心微微皱着,显得有些软弱。
易缜回想起初见这人时,他脸上还不时挂出礼貌性的微笑,温和客气。不笑的时候便是一丝不苟的端正表情,然而纵然是低头臣服的时候,表面上的恭顺也是带着克制的。
纵然是最困顿落泊的地步,这人也从不曾真正屈服。易缜从没见过他这么柔软温顺的姿态,不由得仔细端详了一阵,倒觉得这模样难得的乖顺,比起他口是心非的应承要来得讨人喜欢些。想一想无论大夫说的是真是假,这到底是个病人,如此说服自己一番,于是替他将被角拉好,又把滑落下来的几络头发拂开。无意间碰到秦疏的脸颊,却是热得烫手,似乎有些发烧。易缜索性拿过手帕来,替秦疏擦了擦汗。
他平生从未做过服待人的事情,这时却混然不觉,举手投足自然之极。收起帕子,又无意识的拿指背去蹭蹭秦疏的脸颊,见他面色嫣红如桃,忍不凑上去亲了一口。
易缜把这事做得自然而然,原本似乎什么都没想。嘴唇贴上破军肌肤,只觉得柔软而滚烫,竟是如遭雪击,顿时全身酥麻无力。秦疏昏昏沉沉躺在那里,对此并无知觉,他自己惊得直起身来,只觉心头悸动莫名,似舒畅又似痛苦。一时间种种念头纷至踏来,偏偏一个都捉摸不住。本能的想走开,眼光落在秦疏身上,竟又有些舍不得他此时柔顺的模样,竟然提不起脚来。
门外有人叩了两下,青岚两人引着两名大夫进来。几人脸上略有异色,显然是商量出了结果。
易缜这时倒也稍稍平静了一些,自己定一定神,朝先前那名大夫摆了摆手,皱眉道:“大夫方才也诊过脉了,是什么就说什么。”
“是。”这人看了看另一名大夫,看来两人已然商榷过。但他毕竟不如后来的同行胆大,想了想,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道:“从脉象上看,确实同喜脉一般无二……”
上首燕淄侯沉默着,他便嚅嚅的收住了话头,不敢再住下说。
“你是什么意思?”易缜侯慢慢道,并没有立即勃然大怒。“你们两人都说他有喜?可大夫看清楚了。这人是个男的。从来自有女人会生蛋,几时听说过男人也会怀孕生子……”
渊池站在门外,闻言同青岚悄声道:“侯爷也糊涂了,就算是女人也只会生孩子,不会生蛋……”
话还没落,青岚骇然,伸手捂住他嘴巴——这个时候去触侯爷的霉头,师弟你是活腻歪了皮痒吧。
渊池挤眉弄眼的,也不敢弄出太大声响来,挣了挣,把青岚的手拉下来,倒不说话了。
只听里头后来的大夫振振有词:“……男子怀孕虽极为少见,也并非全无可能,医书有载,上古就有此奇方,曾令人以男身受孕,侯爷有何质疑之处,可取来古籍一观,……”
燕淄侯慢慢哦了一声,似乎是相信了一半,却仍有狐疑,沉声慢慢道:“……就算真有此事,谁难道会把这么古怪稀罕的方剂当糖吃下去么?”
“侯爷有所不知,书中虽没有此方的完整记载,但从所保存下来的部分配方中,所用的药材无一不是珍稀难得。”那名大夫从容笑道,语气略有轻慢不屑。“能令男子有孕只是其中一味功效,那些药材无一不是能强身健体,补养内息的好东西,或者有习武之人拿来当作易经洗髓,增长功力之用,也是难说。”
易缜闻言又是一阵沉默。他本来对败在破军手上一直耿耿于怀,这时听大夫这么一说,反倒颇有些释然,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恼怒。暗想秦疏纵然能用这样的方法胜过自已,却把身体搞成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状态,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如今沦落到男身有孕的地步,简直是自作孽,也称得上可悲。
另一人见他良久不作声,试探着道:“侯爷的意思是……”
易缜恍然回神,转头朝床铺上看了一眼,面上掠过一丝恍惚,语气不知不觉柔和下来许多:“先把人救醒再说……改日把那古籍找出来我看看,下去吧。”想了想又道:“他在发烧,下药有些分寸,先不要伤了孩子。”
两人告退,到一旁书房中去商议开方,王大夫虽不敢直说,下方却不敢随便敷衍,大多是温和对症的药物,如今也只需增改几味药材。
这时见左右无人,愁眉苦脸的向后来的医者道:“何老,侯爷的意思究竟是怎样,难道竟是想留下这孩子不成?古籍所载我也看过,男身受孕生子之事本是逆天施为,对身体伤损既大,过程更是比妇人要痛苦万分,你方才何不向侯爷说明,反而要编出那许多话来开脱。”
“王大夫。”被称为何老之人冷冷一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