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东西,是岁月所消融不了的。即便历经雨雪风霜,沧海横流,却始终平凡如故,永不改变。
他点燃香烟,把右手放在桌上,五指修长,食指轻微的抖动着,许三笑靠近了才注意到那抖动的频率竟有着神奇的吸引力。让许三笑瞬间想起了郭道安决战周至柔和楚鹏飞时,双手摆动的节奏。天气闷热,这男人身边四周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凉爽。不由想到,面前的男人除了是李燕的父亲,更是尚楠那样人物的大哥。
许三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提醒自己,他叫李虎丘,这个名字现在代表的只是一个父亲,跟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
李虎丘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许三笑没记住具体天数,老实的:“三年多。”
李虎丘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看着许三笑,道:“她说是三年两个月零二十二天。”
许三笑回避开他的目光,道:“我没有她算的仔细。”
李虎丘道:“无妨,女孩子对这种事总是要仔细些,男人的心里不能没有感情也不能只装着感情。”
沉默了一会儿,李虎丘问道:“听说你修的是玄门左道房中术?”
许三笑的头更低了,道:“是学过一些。”虽然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对面李虎丘深邃的目光正照在自己身上。
只听李虎丘又说:“你大概也已发现,小燕子的体质有些特殊,这孩子生下来没多少日子她妈妈就走了,所以几乎没吃过母乳,小的时候生活环境不好,跟着我没少遭罪,身子有些弱,我怕她身子太弱了会影响日后生活,所以给她吃了一些滋补元气的东西,她身体里的潜力其实是服了白罴胆所致,属于外力,被我用阴劲封在身体里,慢慢滋养,现在有了你,帮她将那药性融进身子,想必日后会好些。”
许三笑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在这个问题上伤害到李燕,轻轻点头,道:“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照顾好她。”
李虎丘仰头看天,道:“很好,男人说话吐口吐沫就是钉,我把你这句话当做你对我的一个承诺。”
许三笑道:“口说无凭,时间会证明我的话。”
李虎丘淡然道:“至诚之道,唯真一心,你要是个喜欢说空话的人,我又岂能容你再见到我女儿?要不是你能在极困苦绝望的情况下守住本心,拒绝玄素丹,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你道阴山狼王不会杀人吗?”
许三笑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自己那几日有一念偏差,后果都不堪设想,心中不禁暗道好险!
李虎丘以平淡的口吻又说道:“她妈妈走的早,这闺女被我宠惯了,使起性子来常常不管不顾,你们生气拌嘴什么的我不过问,但有一样,不管因为什么吵嘴,不许动手!”
许三笑小心答道:“她其实很明事理,最多以后有矛盾时我让着她。”这是真心话。
李虎丘满意的额首,道:“这样最好,另外,这孩子从小缺少母爱,有许多事情都是我现在的妻子教导的,受到一些影响,所以对待感情问题有些与众不同,我也只好由着她,但是我不希望她在这方面受到伤害。”顿了顿,又道:“我是个讲理的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会硬要求你做到,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处理好这方面的问题,那姓米的小丫头是李燕求着我救出来的,关于这件事她说你们已经谈过了,我只提醒你一句,你承诺过的事情不能违背。”
许三笑道:“您真是一位开明的父亲,请放心,我一定会做的比你还好。”
李虎丘闻听此言不禁失笑道:“好小子,这话我爱听!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李虎丘的闺女不是金枝玉叶,不能带给你多少东西,两年前我曾经答应一个人,终身不会干预政事,所以现在不过是京城一家中药店的跌打大夫,你别指望在宦途上我会对你有所帮助。”
许三笑虽明知道这话多半不过是说说,真遇上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时,你身为岳父泰山断无瞧热闹的道理。却正色道:“我也希望自己的路靠自己来走。”
果不其然。
李虎丘摆手道:“话是这么说,不过年轻人有个行差错迟的在所难免,真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时,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就比如周至柔有个徒弟叫马二龙,就在艳阳县里,这个人的道行在你之上,我已经让你燕叔替你解决这个人。”
顿一下又道:“今后好好做官,好好修行,照顾好小燕子,既然想走正道,江湖上的事情就不要再参与了。”
这件事一直是许三笑的一块心病,闻听此言赶忙称谢,道:“谢谢李叔。”
李虎丘嗯一声,道:“再多的大道理我就不说了,郭道安都已经说尽了,总之,当官就要当个好官,不要学那些蝇营狗苟的东西,还是那句话,政事上我帮不到你们什么,但是希望你的目标是做个政治家而不是成为一个政客。”
许三笑默然额首,李虎丘也不再讲话,二人就这样沉默着。
时近正午,李虎丘仰首看天,缓缓闭上眼,嘴里反复轻哼着一支腔调古怪的曲子,许三笑听了几遍才听出是那首叫小燕子的著名儿歌。心中不免想到,果然应了一句话叫人无完人,这位准岳父无疑是个惊才艳羡的人物,就是这调门可不大准。但见李虎丘却已经陶醉其中,忘我的哼唱个不停。许三笑顿时明了,他这是在思念李燕的母亲,虔心祷告。想明此事,不禁长出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