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有一双女子。 三哥手指所指向的,眼睛所看向的,全部都是其中那一位,身着一袭纯白色及膝小短裙的女子,她面容确实足够精致,是个美人,然而,顾博明的眼睛也只不过从她脸上堪堪扫过,全无半点波澜…… 倒是纯白长裙身边的那一位,只一眼,只不过那么一眼,却是叫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幅画? 她穿的是纯色的长裙,那颜色,是火红色,在夏日不算凉爽的午后,在淡彩阳光的映照之下,好比一只小太阳…… 顾博明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子,会比梧桐树下的这一位,更适合红色。 她挺高的,目测过去应该至少有一米六七了吧,恩,这个身高,配他正好啊!! 那一袭长裙是到脚踝的,裙摆随着微风偶尔飘扬,所撩起的裙角都是热烈…… 明眸皓齿,肤色是象牙白,干净,清透,在阳光的萦绕之下显得很健康,乌发如丝,没有当下时髦的卷曲更没有染,也并没有像她身边那位纯白女子一样披散,而是高高扎了起来的,立在那里,娉娉婷婷,随着她开怀的笑颜,发尾无意识的甩两下,简直就像是在敲打着顾博明的心门。 不知道是在跟身边的女子说了些什么,她笑的极为开怀,没有任何捂住嘴的那一份扭捏做作,就勾着柔软的唇角,肆意绽放着娇妍的笑容,是真……美! 那种美,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纤柔温顺,而是轻快的,灵动的,似活水一般,与汌汌的流动之中,奏出了欢快而又沁人心脾的乐符,又更似骄阳,不必做出任何举措,仅就出现在天幕,就会散发出热情而火烈的光芒…… 在顾博明的心中,杜予清就是这样子的存在,即便,这才不过是他见到她的第一眼。 顾博明僵僵的立在原地,比之三哥,他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然而,即便是如此,杜予清依旧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太直接。 他的眼神。 突然涌起一种被人看穿的错觉,脸上的笑容微微怔住,杜予清霍然转过了眸,直面向了顾博明。 盈盈眸光的流转之间,男人英挺的面容跌入她眼帘,叫她的心跳,微微一个漏拍…… 当然不是跟他一样的什么见鬼的一见钟情,要知道,她那时候可是有主的,怎么可能心灵出轨? 就只是下意识的,就连呼吸都是一窒,莫名的,杜予清心底涌起了些微的异样,她不知道,这种俨如被野兽盯住了的错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远处的男人身形是超乎寻常的挺拔的,他立在阳光之下,明明是夏日的骄阳,是很浓烈的温度,可他的脸,却依旧俨如冰雕石刻,倨傲冰冷的唇微微抿着,有一抹冷郅的意味,还有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子狂妄暗烈气息,于无形之中给了人一种——他是王的错觉。 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遥遥不可接近的,刚硬,冰冷,无情。 可是天煞的,他这会子的内心深处所涌起的,是前所未有的热情!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不曾有过的狂烈感觉! 她嘴角还萦绕着残余的笑意,看着就叫人心情愉悦,还有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光影投射的缘故,从顾博明的角度看来,好似有些透明,是近似于琥珀的色调,却是真……漂亮! 明明是夏日吧,所有人的脸上对氤氲出了浮躁,她的眼却能够清透至斯,好似一汪清泉在她眼眶之中荡漾,粼粼闪闪之间,更衬得她的眼瞳似被水光沁染的琉璃,那种莹润的清亮感,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顾博明甚至觉得,即便她一袭红裙,她依旧比身边那一位白裙女子要纯净无暇。 也就是在这一刻,顾博明分明听见了自己心脏炸裂的声音…… 轰! 滔天巨响。 不,如斯骇天般的剧烈响动,不会只是他心脏炸裂的声音,是他的心墙,那这么多年来,俨如铜墙铁壁机电都凿不穿的心墙,在这一刻,在直面着她的时刻,在她直勾勾的注视之下,轰然……倾塌! 其实,倾塌的,何止是他的心墙,还有他这么多年以来的心防,他所以为的,根本就不会存在的感情。 顾博明是冷的,从来都是,这一瞬却热烈如斯,内心深处就好比熔浆迸发,正在将他的骨髓都侵占,热,前所未有的热…… 就连眼睫毛都不眨动一下,直勾勾的,用着一种近似要吃人般的眼神锁着杜予清,顾博明的心里面在不停的叫嚣着。 完了,完蛋了,顾博明,你完蛋了,你这么多年的静谧,这一世的静好时光,都再不复存在了,再不复存在了…… 顾博明这也太直接了,他又一贯的气势凛凛,是个人都扛不住,而杜予清,倒是没有扛不住。 娟然的眉头微微皱起,旋即又松落,将内心深处的那股子不舒服感强自压下,对着顾博明点了点头,杜予清撩开唇角,浅浅笑了一下…… 天知道,她那当真就是意思一下的!!! 她天生就爱笑,但凡是个人,遇见了她都会笑脸相迎的,这么多年了,也早已经喜欢用笑容去掩饰情绪,去保护自己,可就是这样一弯浅淡若清月的礼貌笑意,成为了日后顾博明追着她不放的借口——别怪我太霸道,缠着你不放,实在是你自己的错,谁叫你一见到我就笑的那样媚的,不明摆着是在勾 引我么? 是啊,我是没出息,没什么定力,被你一笑就勾 引上了么,所以,瞧,我这不就是在一直被你勾着么,我这不就是在忠于我自己的感觉么,我都没抱怨你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