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小半月便是年节,这几日盛京接连闹出几件稀奇事儿。总算将前头剑拔弩张,风云诡谲的气氛给冲淡了些。
安国寺香火突然鼎盛起来。究其原因,便是安国寺住持大师不仅德高望重,竟还是深藏不露杏林妙手。听说六殿下府上最得宠那慕氏,前些时候出了意外。一张芙蓉俏脸,硬是划得见不了人。出门得带着斗笠,最起码面巾是少不得的。
自花了脸,这恩宠呐,那是见天儿的淡下来。这不,都叫六殿下给送出府去,另行安置了宅院。若不是大师慈悲为怀,施了针法,又行医用药,硬生生凭着本事将人给治了回来,慕氏母子三儿,这会儿指不定过得,还怎么不如意呢。
不过听说大师那手医术,也不是寻常人都能求得。非有缘心善之人,不可妄施。如此看来,六殿下府上侧妃,也是个心地良善,得佛祖圣光普渡的。
不过五殿下府上这回倒是查出个不光彩的事儿。像是哪个姬妾做了两晋探子,被京里官爷给揪了出来。传言这女人绝顶厉害,潜伏皇子府上六七载,之前还偷偷给叛党递过消息。一桩桩罪状清算下了,竟是恶事做尽,不两日便被鸩酒赐死,肠穿肚烂丢了性命。
再一件事儿却是喜气洋洋,当朝四公主殿下与东晋名门关家蓄爷正式订了亲。听达官贵人们说起,关家在东晋,那可是顶顶有权势的大家。似与太后沾亲带故,富贵非常。话说这天家女儿果真生来便是尊贵的命,即便没了驸马,再嫁也不愁没有良人登门。
至于文士学子,最期盼却是京里各家书院诗社,即将举行的“学士宴”会比。这不,大冷的天儿,硬是裹着毡衣棉袄,带了户籍名牌,到盛京书馆门口排队录名。
慕夕瑶坐在暖轿里呵呵笑倒宗政霖怀中。芙蓉面庞娇艳欲滴,白净细腻,毫无瑕疵。
“殿下,市井传言好生有趣儿。人都说您嫌弃了妾,把妾……孤零零丢了大宅,一盏寒灯伴眠,心死往昔如烟。”说着便拉起半幅衣袖,挡了大半张脸,一双眸子盈盈欲泣,眼底幽怨满满带了苦涩。
“七弦琴无心谈,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小指头高高翘起,眸子低垂,似含了泪。面前袖摆微微起伏,却是红酥手随着女子心伤,执不稳有了震颤。
慕夕瑶唱作俱佳,转眼便成了传言中****望夫,惨遭遗弃的妇人。
这女人见六殿下不曾阻拦,越发放肆。一不留神,得,溜出句词儿,出口便后悔莫及。
“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额……慕夕瑶“男”自落定,立马叫遭。
果然,六殿下伸手便逮了她近前,拨开她作怪的小手,面色阴沉得厉害。
“娇娇做了男子,又当如何?”
这女人才出府听了闲言碎语,安静没一会儿便给他各种不安分。先前那首词不说才气如何,只她那腔调,阴阳怪气,听得宗政霖强忍着才没立马发作。
这会儿倒好,要反天了不成?叫他做女人……慕夕瑶那狗胆儿,不收拾了她,再看不过眼去。
慕夕瑶悔得肠子都青了,就差捶胸顿足。
为嘛人卓文君写了诗词儿,念出来啥事儿没有。到她头上就各种犯忌,好死不死撞dà_boss枪口上面。
尤其最后那句,哎哟喂,把boss得罪狠了呀……
抿着小嘴儿,慕夕瑶努力板脸正面孔,只眸中笑意憋都憋不住,愁得她小脸通红,小眉头拧在一处,那模样实在怪异。
六殿下眼眸半开半合,从头至尾看她花样迭出,尤不知悔改。
宗政霖眉峰一凛,两指捏了她琼鼻,语气淡淡,再次发问。“娇娇身做男子,欲作甚?”
很久以前和第五佾朝就此事取笑过她一番,不想今日这妞妞自己提了出来。
慕夕瑶小鼻子被人揪住,扑哧扑哧张着小嘴儿直喘气儿。一双小手胡乱拨弄宗政霖手指,可惜六殿下稳若磐石,纹丝不动。
抵不过他力气,又被人逮了错处,自个儿理亏,说不得要乖巧着服软讨好。
“赚银子,养家糊口!”这理由正当。
宗政霖凉凉瞟她一眼,不屑冷哼。“没那么勤快。”
六殿下目光如炬,即刻揭穿慕妖女敷衍把戏。
慕夕瑶泄气,小腿儿开始蹦跶起来。
刁难,绝对是刁难!boss大人受了气不舒爽,想拉她一块儿垫背。
这女人也不想想,若不是她无端生事儿,宗政霖何故揪了她鼻子,当场收拾了人。
见她扭动身子欲强行摆脱,宗政霖闲闲褪了她绣鞋,只留了软和干净的棉袜,随她在身上四处磨蹭。
混蛋!慕夕瑶怒目圆睁,这男人还有没有廉耻,光天化日把她信露在外面,实在可恶。
“考功名,仕途腾达!”这个她行!boss您总该无话可说。
宗政霖轻笑摸摸她脑袋,连火气都散去大半。
自知之明,慕夕瑶差得远了……
“连本殿都不敬,皇上面前娇娇又有几个脑袋,保得住小命?”这般说话还是客气。真要追究,慕夕瑶此人,“天地君亲师”,君最是不敬!
六殿下高瞻远瞩,看穿慕夕瑶不敬君父。可惜宗政霖这时想不到的,却是这女人敢爬他头上作威作福,坏了未来建安帝内廷声名。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慕夕瑶耐心用尽,腾腾腾连着三下踢他小腿上,仰着脖子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