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她下的手!”万靖雯手背经络凸起,指甲紧扣得前端泛白。“狗胆贱婢,竟行背主之事!如今落到殿下手里,又能活命到几时!”
朱锦额头低垂,贴在腿侧的手指紧捏着裙摆,心惊胆战。
“主子,宫里传来消息,在月娥屋里炕头下,搜出了西晋黑陶制成的名牌。”这事情太过骇人,初一听闻,只吓得她冷汗涔涔。
“什么!”万靖雯大惊失色,眼里满满都是惊骇。“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是西晋的探子!”
当年自渭水救了她,那时她才多大!八岁,仅仅八岁而已!
万靖雯面色白了白,只觉这一世事情太过复杂,远远超出她掌控。她自己因着前世因由,与两晋私底下皆有联系。
倘若月娥本身出自西晋……她又是谁人麾下?可将她的秘密泄露出去?
同样震惊于此事的,还有被元成帝急招进宫的宗政霖。
“父皇,儿臣手中名牌,虽也是黑陶所制。但其上内容,却与之前呈上那八枚,大有不同。不论是序名,还是等阶,均非出自一脉。儿臣怀疑,两拨人各为其主,在西晋分属不同派系。”
若是如此,这次情香事件与太后昏厥,怕只是一出极其难得的巧合。而背后下药之人,也非他先前所想,是冲着慕夕瑶而去。
隔着濡水,千里之外布下此局,设计于他。西晋……宗政霖目色冷若冰霜。
“父皇,儿臣恐怕,西晋有人与漠北暗中勾连。”这时候贸然下令,不惜动用深埋淑妃宫里的暗探,除了图谋他手中即将开赴大魏北境三州的武建司,宗政霖不作他想。
元成帝刚刚因太后醒转变得平和的面色,再度阴沉下来。西晋探子居然潜入皇城,且在宫中隐姓埋名,一潜伏便是七年有余……宫中太久不见血腥,怕是有人忘了,在他眼皮子底下伸手,便不是断臂能够苟且偷生的。
“顾长德,宣纪淮安来见。尔等也先行退下。”挥退大殿里诸位皇子大臣,元成帝自书案上取出份名册,沉默许久。
淑妃宫中,宗政霖肃然端坐,眉目淡淡。
“你还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处置月娥之事,便是瞒不过皇上,为何不知事先透个信儿!”
那贱婢到底出自她宫里,识人不清,便是元成帝降罪,她也无话可说。
“母妃拒安心,此事父皇已下令彻查。更何况,起初留了那婢女,也是内务府指派。”不出两日,前朝后宫,大变将生。
“儿臣告退之时,父皇宣召纪淮安御书房说话。”
母子两人这场谈话,短短几句,透出的讯息,已是吓得淑妃颜色大变。
宗政霖伸手拍落氅衣上落雪,目色悠远,脚步沉稳。身后卫甄恭谨随侍,离得两步开外。
“六弟。”宗政明带了随从,候在清和宫廊檐下,见了人,远远打了招呼。
宗政霖扫过他被落雪浸染得变了颜色的朝靴缎面。眉峰挑了挑。
“五哥在此等了许久?”
“约莫半刻钟,却是有事与你商议。”
两人相视一眼,并肩出了宫门。
城东大宅里,慕夕瑶执了书卷,伸着脖子扫一眼更漏,眉头蹙了蹙。“外间雪很大?”
赵嬷嬷暗自好笑,赶着将手上针线活儿打了个结,近前回话。“主子,外面落雪积在地上,一脚踏下去,鞋面儿都给没了。路上湿滑,想来叶开驾车也是担着小心,晚上些时候也是有的。您身子弱,久等不得,便是殿下知晓您这般候着,总是得心疼的。不若老奴先给您盛一碗鲜荟鸭煲汤,暖暖胃可好?”
这位午后起身便精神头十足点了十余道菜色,全是自个儿爱吃的菜品。嘴上言辞振振,说是晚上要与殿下好好补补身子,没得办差劳碌,在外面冒着风雪早出晚归,太是辛苦。
这会儿酉时未至,殿下尚未回府,主子肚子里馋虫作祟,自个儿倒是惦记起吃食,变着法儿的问了五六遍有余。
被人揭穿心思,慕夕瑶面不改色,镇定自若清了清嗓子,“不急,还是需得等到殿下回府,一道用饭才好。”小嘴儿虽然馋得厉害,可也不能叫人看了笑话。好在之前用了点心,肚子倒是不饿的。
六殿下脾气坏,没说不回府用饭时候,胆敢不将当他回事儿,自个儿独自贪嘴儿,又该念叨她“小没心肝儿”,训话是免不了的。
“妾就这么坐等着,殿下心疼了才好。”翻了书页,慕夕瑶低声嘟囔。
“主子,殿下这般待您,还不够心疼的?”墨兰送了小主子回屋,才回来就听主子小声埋怨。
“你家殿下冷冷清清,那么严肃一个人,哪里会疼人。”被丫鬟取笑,慕夕瑶举着书册,掩了面庞。这尴尬得……
说来boss大人其实也有温和时候。可惜真要说起疼人,那位最喜在床笫间下功夫。余下大多时候不是训话,就是逮了她占便宜。最恨却是动不动罚抄书,《女子规》慕夕瑶最是不待见。
“寻常时候,真是不怎么疼人的。”语气忿忿,再翻过一页。
“要如何才叫娇娇满意?”头顶拢上一片阴影,书卷被男子修长手指轻易便抽取了去。
“……”为啥她没听见墨兰告退的声响?
慕夕瑶轻咬贝齿,抬了脑袋,水汪汪望着人。“殿下,妾等您许久。肚子里早饿得开始唱曲儿了。”就势拽了他另一只手,隔着被子放在泄上胡乱揉捏两下,“您摸摸,干瘪干瘪,极可怜的。”
宗政霖嘴角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