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几服药?”趁着跟前丫头都被打发出去各自忙活,赫连敏敏一个眼神儿使过去,冯嬷嬷赶紧跟着进了内室。
“还差了两副。您接下来两月还需各用一副,残留的牛七毒就能化解干净。”隐隐带着喜气。这事儿搁心里老觉不踏实。上回能瞒过御医,冯嬷嬷已觉是祖宗庇佑。
扶着桌沿坐下,赫连敏敏目色深幽。“可惜那齐氏就是个搅事儿的。后院那几个,早晚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上回领了齐氏回府,趁着殿下人不在盛京,她与冯嬷嬷绑了那人盘问整整两日。其间各种刑法都对她使过,到头来却发现抓错了人。
“主子,老奴瞧着那齐氏不是个老实的。上回虽吓得怕了,您说,她会不会寻了机会把那事儿给捅出去?现下她可是住在张氏宫中,这会儿也没法子安插人进去时时盯住她。”
被冯嬷嬷这么一提,赫连敏敏也觉不妥当。“要不将她挪个地儿,放玉照宫里看着?”若非当初赫连葳蕤虎视眈眈,怕府上突然就没了这么个人,被那狡猾女人看穿捏了把柄,如今哪里还有齐氏命在。
“可这迁宫的大事儿,怎么也得殿下点了头……”当下各宫各院如何安排,全是按照田福山送来名册办事儿。说是给太子妃“过目”,当真就只是过目。
“那若是张氏院子里出了事儿,妾主动提出挪那么一两个人过来……”赫连敏敏也觉这事儿忒的麻烦。怎么就不断出岔子搅得她过不安宁。“也不成。殿下恐会起疑。”宗政霖城府太深,慧目如炬,她万不敢冒险。
沉吟许久,赫连敏敏眸光陡然一亮,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她要不来人,便叫那人主动送上门来就好。
盛京城里最是声名遐迩的红楼,最近来了个美貌小娘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初一十五酉时公布一纸花笺。猜中谜题方能进了雅间,做那小娘子入幕之宾。
这女人来历十分有趣儿。传言是被牙婆领着,打算送一将死的老翁家里给卖做第十三房小妾冲喜。可这女人拼死不依,竟自愿请入红楼当个青楼清倌。那牙婆做了一辈子买卖,就没见过这般识相的女人。看她身上衣衫虽脏污破损,好歹人长得好,五官精致,还带着股书卷气。
这下哪儿有不愿意?卖给正经人家,价钱可远远比不上做皮肉买卖的青楼楚馆。还打算随意挑个出得起价的,比如梧桐巷子街口那家“翠红院”,或是草市街背后新开张“水云坊”。哪知这女人心气儿高,就指着非红楼不入!
据那牙婆后来跟人说起,那女人邪气得很。对着她一通说道,竟哄得她没了主见,居然带了人到客栈梳洗打扮一番,吃了顿饱饭。这还没完,还给她添了身干干净净的衣裳,这才齐齐整整到红楼里谈买卖。
好在红楼管事是个敞亮人,也没嫌弃那女人罪奴身份,大方给了一百两银票,否则这牙婆还不得心疼死之前用在她身上一应花销。
二楼厢房中,身形曼妙的女人微微前倾,对着铜镜勾着眼线,长长细细挑了眼尾,执笔的手缓缓搁在妆台。
她不认命!便是落得今日地步,她依旧可以凭着美色挣一把前程。与其进门就守寡,不若放下颜面,寻个官衔大些的,便是以色侍人,也得挣个官家姨娘!
那个男人,终有一****会叫他后悔错待了她!
“姑娘。”一十岁出头小丫鬟敲开门,手上提着梳妆篮子。“奴婢刚从姑姑那儿领回来楼里新买的脂粉,这回有京里卖得最好,那种丹桂色口脂。”
见她白生生圆盘脸上露了两个极深的酒窝,被换做姑娘的人对着这喜气丫头也不过淡淡点了头。“进来梳洗。”
“诶,这就净了手,今儿给您梳个抛家髻可好?姑娘脸盘生得好,轮廓也精致,……”小丫鬟在巾帕上擦干了手,回头却被坐在小凳上的女人吓了一跳。
“姑娘?”怎么这般凶狠盯着她瞧?毕竟年纪小,只看得出那人眼中冒了火,却分辨不清里间带着浓浓憎恶。
缩着身子往后推了一步,终究不敢耽误差事,怯怯抬了眼,结巴着开了口。“可,可是奴婢说错了话,惹您生气?”
外间叫的“抛家髻”,宫里头还有个名儿,唤做“凤头”。她最是瞧不上眼那女人,整日里便是这幅装扮。端着架子,真就以为自个儿是凤凰的命!
“再不许提这发式,梳个坠马髻,簪了那支珍珠排串步摇就好。”转身对着铜镜,女人照看下眉眼,觉得瞧着清亮娇柔,方觉满意。
忐忑走近跟前,见她没打骂她的意思,才大着胆子抿了发油,拿着梳篦替她收拾。自八岁起被卖进楼里,学着梳头已有三年光景。好在她手巧,之前服侍的两位姑娘待她不错。加上面前这位长得最美,出手也大方的,她再攒个几年赎身钱,也能清清白白出去做个好人家女儿。
方才自作主张惹了姑娘生气。这回梳好了头,再挑口脂时候,却是讷讷垂着脑袋,一双小手扭在一块儿,再是不敢乱出主意。
“方才你说哪个是如今最好用的?”三匣子口脂,个个瞧着都不错。好在她是入了红楼这地方,否则,怕是随便塞她个胰子,抹了脸就推出去待客。
手上还长着肉窝窝,白白净净的小胖手指了指右边那粉盒,小丫头赶紧回话。“现如今都叫这做丹桂色。听说是宫里贵人闲着没事儿,指了宫女采摘院子里蜀葵制成,里面还添了香粉蜜汁。只是外头铺子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