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回常宁宫小住?”慕夕瑶皱眉,高高嘟着小嘴儿,拽着身旁男人臂膀晃了晃。“皇上,臣妾平日得趣事儿又少一桩。”
两人在御书房偏殿用过午饭,宗政霖便叫顾长德搬了奏折,一同回慕夕瑶宫中午歇。哪知才回来便听赵嬷嬷回禀儿子被太后接走,好在还有桂嬷嬷青芽跟着。
这是太后临时起意,或是不满意她霸了圣宠给的教训?眼底眸光一闪,也不着急立马接儿子回宫,反倒使唤墨兰再送些惯用小物件过去。
后宫女人最要紧不过两件事儿。圣宠和儿子!夺子的戏码,她又岂会看不明白。说是小住,一两年是“小”,三五年也是“小”。养着养着“情分深厚”了,哪里还能讨得回来。没了儿子傍身,圣眷,在太后眼中也不过等到皇帝对她热乎劲儿过去,转眼就能消磨殆尽。
心下冷嘲,慕夕瑶抱着宗政霖腰肢,脑袋蹭蹭他胸口,心里一点儿不着急。
那****可是应过她,没人会欺她母子三人。boss大人虽然褪了衣裳无甚信用,好歹衣冠楚楚,人模人样时候许下承诺,历来还是作数的。
见小东西一心依赖着蜷在他怀里,时不时亲昵贴贴他面颊,皇帝本还冷峻的面庞,渐渐便舒缓下来。
很好,这不长心肝的,总算长了些记性。他既能断了她攀附太后的路子,自然能保她安安稳稳后宫里过活。
将人抱上寝塌,替她掖了被角,宗政霖拍拍她发顶,眸色柔和。“不出半月,诚庆诚佑必会回宫。这段时日若是想儿子,大可堂堂正正去常宁宫请安。知晓?”
男人语声温和,凝视她的目光专注黝黯。
“嗯,臣妾都听皇上的。”露着个脑袋,一双小手巴着被面,水眸眨呀眨的,小模样乖巧得很。
此事上面,她不宜出手。太后毕竟在后宫权势无匹。稍有不谨慎便能落个“顶撞”“不敬”的罪名。她可没傻到以卵击石,被赫连氏抓住把柄,罚她禁足宫中三月无法见得君颜。
“哄好睡着再走。”甜甜露了个笑,轻轻环住宗政霖小指,就这么娇娇气气,却叫皇帝疼到心坎里去。
常宁宫太后自熙贵妃宫中带走了两位惺子,这消息一阵风似的刮过后宫,真可谓大快人心。
皇后娘娘喜不自胜,本还只是端正的五官骤然添了三分神采。
太后开口,皇上也不好明着驳回去,毕竟还有孝道压在头上。贵妃没了儿子做借口绊资上腿脚,万岁爷总该往后宫各处多走动才好。得空,她也得去太后宫里坐坐,说说起居注那事儿。
常宁宫中,太后见着左手边坐着,威仪日重的小儿子,微微眯了眼,手上一颗颗拨弄着佛珠。
“怎么,哀家许久不见皇孙,想着多亲近些,皇帝这就舍不得了?”宫里太监婢女皆被挥退了去,说起话来也就方便随意许多。
母子两一处,太后心里不高兴,也就没故意遮着掩着。
从来都是一大早过来请安之人,这时候到她宫里,除了今儿才带回来两个孙子,还能何事值当他专程走这一趟?
听出太后话里火气,宗政霖端起新泡的贡茶,揭了盖子,也不急着回话。只垂眸吃了口茶,再抬眼,却是神情淡淡,并未于此事上纠缠。
“母后说的哪里话。朕此来是为告知母后,朕已传召敬王回京。豫州距京畿不远,想来不几日,敬王便能进宫与母后请安。”
自先帝驾崩,诸王扶灵吊丧半月,之后各自返回封地。若无新帝传召,此生再难踏足盛京。
大魏祖制如是,便是太后再挂念儿子,也不好主动开了这口。没成想这会儿突然就听皇帝提起敬王回京,哪里还能板着面孔。
“老四要回来?此番回京,约莫停留多少时日?”眼看又是和颜悦色,见他非是冲着孙子过来,太后面色慈祥得很。
建安帝放下茶盏,缓缓向后靠坐椅背,拇指抚弄着左手扳指,眸色暗了暗。“母后可知父皇临去前,交代朕何事?”
说起先帝,太后有些许不自在。借着拨弄手上佛珠,掩饰着抬了腿脚,斜斜靠在贵妃榻上。翘着带着护甲的尾指,轻轻揉捏着眉心。
“先帝在世时,最后那段日子哀家伤痛难言。一心守在病榻前,连天日都记不住的,哪里还能想着其他。如此说来,先帝还交代了皇上要紧事情?”
先帝留下那纸诏书,像是一柄利剑,刺得她心头血肉模糊,如今但凡路经奉安宫门外,心里便针扎似的一阵阵抽痛。
两宫太后!大魏史上前所未有,屈辱至极。
建安帝眸色一闪,将太后前后神情变化驹收入眼底。
常宁宫,便是门户大开,日头透过窗棂照进屋里,他也只觉心里透凉。罢了,早就知晓不是?
宗政霖起身撩起衣摆,稍作整理,深深看一眼座上雍容雅致,慈眉善目的太后,缓缓开口给了回应。
“诚庆诚佑既得母后看重,便放了那两小子在常宁宫中叨扰您半月。若有淘气,母后尽可管教。”
“另有先帝嘱咐朕,一旦朝纲稳定,务必下定决心着手撤藩。”
眼看皇帝步伐稳健,迎着日头跨出门去,太后怔忪片刻,霎时变色。
孙子如何,哪里及得撤藩来得震撼!脑子一阵晕眩,立马想到借了大儿子门路,背地里给娘家人指的富贵前程,太后娘娘抚着胸口,险些顺不过气来。
生养他二十余年,哪里不知宗政霖性情,太后就没指望着他能大力提携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