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第一次进永华宫,看到里面各种精致的摆设只觉心口堵得慌,虽然处处都比不上承元宫的规格,但也就是差那么一点点而已,充分显示了林绯玉的受宠,却又半点不逾矩让她抓不到任何把柄。这种感觉让她心慌,总觉得自己的后位岌岌可危,林绯玉的父亲是有实权的,且很得皇上重用,而她的父亲在她封后时得封承恩公,实权却依然是不沾边,这让她如何能不怕?
林绯玉不喜让外人进入内室,这会儿便靠在外头的贵妃榻上,身上盖着薄被,放下一层纱帘挡着。皇后走近拿眼在她肚子上转了一圈,隔着纱帘什么也看不清,连忙着急的开口询问,“淑妃妹妹,你可有哪里不适?”
林绯玉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虚弱一些,后怕的道:“臣妾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被吓到了,劳烦皇后娘娘特地过来一趟,臣妾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快别这么说,如今天寒了,这路也不比从前好走,幸好今日妹妹阴差阳错的歇在了亭子里,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皇后忍不住试探的说了一句,实在不太相信林绯玉那般好命,只几步的距离,却如此巧合的躲了过去。
李太医已经退了出去,宫女们将纱帘束起,皇后看到林绯玉脸色略显苍白,突然哽咽起来,“不瞒皇后娘娘,当时臣妾真是吓坏了,连着两名宫女摔倒在地,那里也不知有什么蹊跷,这……这若是臣妾走过去……想起那后果臣妾心里就突突直跳,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啊!”
皇后眼一眯,声音沉了下来,“妹妹此言何意?莫非怀疑有人暗害于你?”
“皇后娘娘,是与不是还请皇后娘娘做主查问一番,臣妾实在是不安心,那地上并未结冰,往常日日行走之处何以就能连摔两人?且御花园每日有人打扫,难道并未发现?”
“妹妹放心,事关惺子,本宫定会详细查问。”皇后看什么也试探不出,只好先应下,顿了顿,看向林绯玉的目光带着刺探,“你心里可有什么怀疑之人?”
林绯玉垂眼摇了摇头,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皇后娘娘是知道臣妾的,臣妾一向待人和善,并无与人结怨,忽然遇到此事,臣妾除了惊慌是半点想不出什么了,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坐在榻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无碍,后宫出了蹊跷之事本就是要查清楚的,既然妹妹受了惊便好生歇息,这几日的请安就免了吧。你也放宽心,今日如此惊险妹妹都能避开,可见是有福的,莫要太过忧思。”
林绯玉感激的看着她,“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定会用心调养身体的。”
皇后仔细观察着林绯玉的言行举止,见她只是受惊过度,不像发现了什么,心里终于安稳一些,还隐隐有些不屑。这般“单纯”的人也就仗着肚子里那块肉才风光几日罢了,才一次就吓到了,往后数不清的算计还多着呢,哼,就看她在这吃人的后宫里什么时候遭殃。
又安抚了林绯玉几句,皇后就去前堂召见李太医,“李太医,方才你为淑妃诊脉,她身子如何?胎象可稳?”
李太医在后宫多年,对娘娘之间的事知之甚清,虽然林绯玉胎象很稳,但皇后肯定不愿意听这种结论,当即躬身行礼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淑妃娘娘受了惊吓,胎象有些不稳,臣已为淑妃娘娘配了安胎药,但尚需须静养些时日。”
又要喝药又要静养,看来这胎也不怎么样,皇后嘴角隐晦的弯了一下,又露出几分担忧来,“李太医,皇上与本宫甚为看重惺子,若需什么稀奇药材只管派人去承元宫禀报,一定要保住淑妃的胎,知道吗?”
李太医头垂的更低,面上纹丝未动,“是,臣一定竭尽所能。”
皇后点点头,交待永华宫上下好生伺候林绯玉,又让人带上那两个摔倒的宫女,乘凤撵回承元宫去了。御花园里那处光滑的地面已命人围了起来,打扫御花园的宫人也拘起来等待审讯,正好可趁此机会调遣一些宫人,安插上自己的眼线。皇后并不怕张氏攀咬,她毕竟没有明确说过要害谁,没有证据,旁人说什么都是污蔑。
这点倒是同太后很像,太后就是拿话吊着贾元春,时不时暗示一番,却不肯直接将贾元春赐给皇上。以如今王氏被休的情况,太后也不可能将贾元春赐给皇上,虽然王氏被休对外的解释是私占库银、气晕婆母,但即使如此也足够给贾元春添上污点了。只是贾元春消息不如主子们灵通,还只当太后想扶持自己平衡后宫势力呢,心里盘算着要讨好太后,这样日后在宫里有了靠山,谁也不能随意打压了她。
吴佩宜在安寿宫侍疾,但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吩咐宫人们喂药、摆饭,她哪里伺候过长辈?与太后也不亲近,自然是坐的远远的,还冠冕堂皇的说怕打扰了太后休息。
太后此时没心情搭理她,就算没人侍疾,这安寿宫也不会出一点差错,不过都是些彰显母慈子孝的规矩罢了。她双眼略有些红肿,目无焦距的看着上头的床帐,听吴佩宜说起林绯玉早上出了事也没让她高兴半分,她的儿子死了,旁的人又关她什么事?
时辰到了,吴佩宜行礼告退,没听到太后说话,无趣的撇撇嘴回去了。贾元春上前给太后掖了掖被角,又将两个暖炉挪到太后附近,极为细心周到。成嬷嬷劝着太后闭上养养神,自己招手叫上贾元春去了后头一处无人的小屋。
成嬷嬷拉字元春的手眼中泛起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