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策马来到场中,向着伍云召抱拳道:“伍兄,小弟有礼了。”
伍云召忙将银枪横担鞍桥,也抱拳回应道:“不敢,小弟还礼。素日久闻杨兄大名,今日有缘相会,实为三生有幸。”
杨玄感笑道:“说来惭愧。伍兄一向足不出户,是以小弟竟不知大兴还有兄台如此人物。不管今日你我之间胜负如何,之后小弟是定要请伍兄小酌一杯的,还请伍兄务必赏小弟这个薄面。”
“固吾愿也,不敢请耳!”伍云召见了对方的风仪气度,也不由得暗暗心折,遂笑道,“不若我们便用此战来打个赌,今日那个败了,便来做那东道如何?”
“好!”杨玄感大笑,举起手中点钢枪道,“伍兄,小弟得罪!”
伍云召亦抬起滚银枪:“得罪了!”
两人同时踹镫,两匹千里良驹齐声嘶叫前冲,两杆长枪如怒龙出海、怪蟒掀波,各施看家手段精招迭出。
他们所修武道皆大有来历,杨素为朝中新贵,弘农杨氏更是传世豪门,家族底蕴深不可测。因见到爱子自幼好武,杨素不惜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为他搜罗到当年以武勇冠绝天下的西楚霸王项羽所遗的武经枪谱,又延请家族供奉的高人逸士拆解明白后传授给杨玄感。伍家则是春秋时名相伍子胥后世血脉,家中传承有先祖留传、又经后世历代精研完善的神妙枪术鞭法。
如今两个少年在场中驱马摇枪,盘桓厮斗,却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看看五十回合已过,仍然未分胜负。
酣斗之中,杨玄感忽地低喝一声:“伍兄小心!”喝毕却急拨马头往场外败退。
伍云召一愣,随即便明白对方必有杀招埋伏。若是他不动如山任由杨玄感败走,则此战自是胜券在握。以杨玄感的骄傲,想来也不至于拉下面皮圈回马再战。但人家既然已经提醒自己小心。尽显光明磊落的心性。自己若是占这个便宜投机取巧,以后还有何颜面在与对方相见。
心中闪念电转之间,伍云召便已作出决定,高喝一声:“杨兄休走。我来也!”催马摇枪随后紧追。
他虽然不肯投机取巧,却也不是放弃取胜,一面追赶,一面全身戒备对方可能爆出的杀招。
杨玄感马向前行,听到伍云召果然追来。心中感叹这果然是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当时却并未回头观看,只用双耳听着后面的马蹄声辨别距离和方位。当凭着耳力准确捕捉到那一闪即逝的良机时,手中的点钢枪陡得反手从右腋下刺出,枪势奇快如电,角度刁钻至极。
伍云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枪刺来,却就是闪躲招架不及,被这一枪不偏不倚地刺在前心的护心镜上。
杨玄感虽然仍未回头,枪下却极有分寸,锋利的枪尖只将伍云召的护心镜点出一个米粒大小的凹陷便即收回。圈回战马向着面露苦笑的伍云召拱手道:“伍兄,小弟冒犯。望乞恕罪!”
伍云召很快便收拾好心情,洒然笑道:“是杨兄技高一筹,小弟甘拜下风。看来这东道该当小弟来做,到时自会遣人相邀。”
彼此客气几句之后,伍云召退到场外,杨玄感则策马回到校场中间,环顾四周提气扬声喝道:“杨某侥幸已胜一阵,还有哪位兄台欲下场赐教?”
方才杨、伍二人这场大战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势均力敌的两人已将自身实力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绝大多数人都确定了自己不可能胜过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自然不敢上场来献丑。
“宇文成都。你还等什么?”校场一侧,宇文化及低声催促身边的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皱了皱眉,终于催马来到场中,却又不到杨玄感近前。沉声道:“你方才与伍云召那一战消耗了不少精力,我也不占你的便宜,等你一炷香的时间,应该够你恢复了。”
身后的宇文化及听到宇文成都的话,脸色登时变得阴沉无比。
“多谢!”杨玄感向着宇文成都拱手致意,便坐在马鞍上微微闭目调匀气息。
一炷香的时间转眼已过。杨玄感双目倏张,精芒电闪,扬点钢枪喝道:“宇文兄,多承盛情,小弟已经休息好了,来罢!”
宇文成都左手轻提马缰,右手从鞍侧取下一柄造型奇异的七曲凤翅鎏金镗,只用单手端平指着杨玄感道:“你先出手!”
见宇文成都如此轻视自己,杨玄感方才对他生出的那份感激之意登时烟消云散,脸色转冷,左手抓住马缰一抖,催动战马前冲,亦只用右手持枪向着宇文成都刺去。
宇文成都面色沉静不见喜怒,单手运转沉重的凤翅镋急架相还。
两人这一场大战算是别开生面,双方竟是斗气似得谁也不肯先用双手。却令场外的众人看得先是新奇好笑,后来却又心惊不已。皆因这两人虽只用单手,但显露出来的武艺已是威力无穷。他们暗自忖度衡量,若是自己与这两人之中的任意一个相比如何?结果却是令这些人沮丧不已——纵使人家让一只手,自己竟也没有半点取胜的希望。
如此枪来镗去斗了二十余合,杨玄感越战越是心惊。他虽用的是单手,但霸王枪法中本就有一路“单手十八挑”的招式,到后来他已经渐渐将这路枪法使了出来,其威力绝不再双手用枪之下,而对手的镗法中明显没有自己这种单手使用的路数,以至于自始至终都只能用一些简单的招式。但他就是凭借这些简单招式,力敌自己的“单手十八挑”绝技丝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