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家里没公婆需服侍请安,锦绣便是一日不起也没什么关系,只是睡到午时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待她吃过饭歇了一会儿,衣饰铺子的绣娘掐着时辰带上制了一半的即将最后完工的衣物来请锦绣过目。
在采薇、白华的服侍下,锦绣试穿了那华丽无比的十二破绣金花间裙,又瞧了瞧如彩蝶飞舞般的齐胸襦裙以及雍容的袒胸袔子牡丹裙,矜持点头满意道:“嗯。做得不错,都还合身。”
“那奴就继续做了,定叫娘子满意。”绣娘满口打包票又得了赏钱喜滋滋离去。
此刻已是二月十八,春闱的最后一日,等放榜后便有各种踏春游园会、新科进士曲江宴,京城仕女但凡有些家底的无不卯足劲儿做衣裙订首饰。
已婚的要在阳光和煦的春日风光美丽与人交际,未婚的则更希望闪亮登场于榜下抢个如意郎君。
在锦绣还没收到请帖之前段荣轩就找了京城一流的服饰铺子来给妻子订制春装,挥金如土不眨眼。她原本还有些忐忑,觉得这过于奢靡破费,家中奴婢手艺不差何必非得找外人来做。
段荣轩却说这是一种风尚,家中婢女手艺虽好却也只擅长做家居衣物,怎能比得过百年老铺子的精工订制。
他甚至还有些遗憾,自己不过五品而已段家毕竟缺乏根基,家里没能购置到那真正精于苏绣或蜀绣的一等女婢,在外面订做不过是二三流暴发户的做法,着实委屈自家娘子了。
话虽这么说,锦绣却已经很是感动,谁家的资产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像段荣轩这种获罪没入宫廷刚慢慢起家的更是艰难。
想到那每身都不下五万钱的春装,以及新做的好几套头面,她怎可能无视其中暗藏的情意?
想也知道,这是丈夫不愿自己出门在外又受了人轻视便不惜重金,想要从外至内打造出一个最妥当的贵妇形象……
当然,寻常衣饰不过是添彩的,对锦绣而言段荣轩送她的最珍贵礼物却是用前程换来的县君五品诰命,那套服饰才是值得她终身珍藏的物品。
而得了红眼热病的锦珍即便搞不来诰命衣服也不想输给原本处处不如自己的姐姐,一个劲儿的派人打听她筹备的春装一门心思想攀比。
当然,她最渴望的还是攀上如意郎君得个四品诰命之类,真正压住锦绣。
因而当胡炬全家得知那崔家二房大郎君在春闱武举中大大出彩,竟成了曲江宴时的探花郎之一时,不由再次怦然心动——这是差点就和自己女儿说亲的人家诶,就算现在已经有了未婚妻,但也不是没法可想吧?
可如果硬是要和崔家拉上关系,只靠胡家、薛家去努力却是不可能的。
胡炬又将目光落在了锦绣夫妻身上,时刻关注段家的他前两日无意中发现春闱之后有人无缘无故悄悄给段荣轩送礼,或者说,雯娘出嫁那日就有些没对劲儿,怎会上门庆贺的人比锦绣出嫁那日还多?
这女婿怕是明面里推掉官职给妻子换诰命,实质上还是得了什么好处吧?不然他家这风怎会越吹越旺?不知能不能有利可图?
当那胡炬左右盘算时,段荣轩也在琢磨,这崔文康成了探花郎会不会将那些眼皮子浅的人刺激得脑子发晕?
越晕乎越蹦达,他才好抓住纰漏借势狠狠反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