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富贵荣华矮橱上摆着青竹插瓶,四足象泄孔香炉里燃着香料中的新贵青竹香,炕上铺着荷兰进贡的浅色绒毯,紫色牡丹纹蜀锦大迎枕上靠着的女子,将发髻半绾,簪一套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笑语嫣嫣间耳朵上的大红宝石耳坠折射出炫目的光彩,露在被子上头的手腕上带着金镶九龙戏珠手镯,翻转之间又是一片雍容妩媚的流光。
下人们屏息凝视侍候在侧,如意拘谨的跟着觉罗氏仰视着炕上坐着的长姐权珮,大红包被裹着的皇长孙躺在长姐身边不哭不闹,觉罗氏欣喜的赞叹:“小阿哥已经知道疼人了,这么乖巧!”
权珮眉眼之间盛满笑意,仿佛一朵正开的牡丹,如意有片刻的愣神。
外头进来个一身明黄的女子,众人都忙着行礼叫太子妃,后头跟着大福晋、三福晋几个屋子里忽都亮堂了起来,几乎没有寻常人可以站的地方,如意小心翼翼的立在一旁生怕出了错。
太子妃低头看了看襁褓里的孩子:“叫什么名?”
“随口叫着宝哥儿。”
如意瞧着那些塞给小阿哥的见面礼,只觉得实在值钱,有些甚至叫不出名字来,不怎么出门的她第一次来了聚集了大清最尊贵的女人的地方,忽的觉得自己卑微又渺小。
外面的丫头进来传话:“吉时到了!”众人便都起身,随着抱着孩子的奶娘一同出了屋子。
产房外厅正面设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下头人将准备好的槐条、艾叶熬成汤的盛在铜盆里,添了金银裸子和喜果,围着的福晋亲戚们便都依次上前添盆。
等到脱的光溜溜的宝哥儿被放进了盆子里,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一面搅一面说些吉祥话,好在天热,即便tuō_guāng了放进水里也没什么,只是孩子睡的香甜,突然换了环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众人都笑着道:“哭的多响亮!”这便是吉兆。
胖嘟嘟的儿子谁不爱?即便是哇哇大哭的时候也看的在场的没有儿子的女眷满是羡慕,三福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佛保佑一定要是个儿子!
大福晋的眼神一暗,别过头看向了别处,不远处的台阶上站着胤禛的几个妾室,听说有孕了的那个李氏也摸着自己的肚子,盛夏的阳光里带着满满的期待,大福晋嘲讽的笑了笑。
孩子被抱了进去,权珮看了一眼:“抱进屋洗干净换上衣裳。”
奶娘忙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丫头进了里间又给宝哥儿洗了一遍。人多手杂,谁知道那些东西是好是坏?
不大的院子,里里外外坐满了女眷,李氏不方便侍候,只偶尔瞥见了跟着觉罗氏的一个小姑娘,不大的年岁有些畏畏缩缩,但到也规矩,不多说不多看,眉眼平常一点也看不出是福晋的妹妹,她只这样无聊的想了想便丢在了一旁,并不知多年以后她们的种种恩怨纠葛。
权珮摆弄着众位福晋女眷们给的见面礼,拿起个刻着“荣华富贵”字样的赤金长命锁仔细看了看,祥云暗纹只有在太阳底下才能看清,隐约可见中间“平安长寿”的字样,做工上确实是个上品,这是大福晋给的,瞧着却好像是刚炸过的一般,她仔细的拿在手里触摸,边缘处隐隐的凹凸不平,仿若是磕坏了一般。
大福晋这又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给的是个五彩璎珞的项圈,十分惹眼,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到也符合太子妃的身份,太子宫中的李侧福晋有孕,太子妃瞧着只怕心里也舒服不到哪去。皇长孙本只是个虚名,但太子大抵更想图这个虚名,不留神她的宝哥儿就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不知道多少人存了心思。
李侧妃还是生个儿子好。
权珮将东西都摆在了一旁,丫头们自然就收了起来,外头开了席,权珮这也端了饭菜上来,丫头们侍候权珮净手用饭。
等着众人都用完饭,上头从皇上开始的赏赐便都来了,全是金灿灿黄橙橙的东西或者好看上乘的布料,看的人眼花缭乱,到底是嫡妻生的阿哥,跟别的就是不大相同。
丫头们一一登记造册,收入库房。
时候差不多了,宾客们坐着略说了会话便起身告辞,觉罗氏走的晚一些,跟权珮又多说了几句家常:“......非要让我带着过来,我也怕给你丢人......”
权珮看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如意,笑了笑:“您别为这生气了,阿玛说的也对,她只是个姑娘罢了。”
女儿都这样说觉罗氏就觉得顺畅了不少,又叮嘱权珮:“养好身子出了月子就把四阿哥攥进手里,你们后院又要进两个,千万别松劲!”
权珮点头应是。
觉罗氏有着多年同妾室斗争的成功经验,只是在这不大的院子里到底不敢多说,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话:“听额娘的话,就是在怎么样也要跟四阿哥处好,抓住男人的心才是最紧要的!”
权珮有片刻的恍惚,若是她的母亲在,是不是也会像觉罗氏这样苦口婆心的嘱咐她?
胤禛被灌了不少酒,带着一身酒气进了屋子,竟也不像往常一样知道避讳,冲到权珮的屋子里,挤在她的怀里:“.......今儿可喝了不少!三哥都被我喝趴下了,我还没醉!”
他的眼神清亮又兴奋,在权珮的怀里扭来扭去:“他们都没儿子就我一个有,都可羡慕了!”
果真像个孩子一般,权珮笑着接过丫头的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