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滢到底脸皮薄,之前又跟念福有些小疙瘩,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做的豆腐花不合平国公的胃口,才想来求她。
余三胜看徒弟尴尬,接过话道,“不是我们想吃,是有位贵人想吃。可御膳房做来做去都做不出那样味道,沐姐儿,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
他是亲眼看到上回念福和瑞安在宫中起冲突的,所以不好提平国公之名。
念福爽快道,“帮忙倒是没问题,可余师傅,你再别把我往贵人家里带了。我跟那里八字不合,去了又不知要惹什么祸。你们要不嫌弃,等我明日闲了再做一桶豆腐花送你们就是。”
余三胜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当下也不含糊的就挽起衣袖,带着陆滢开始干活了。他们的厨艺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也不怕人学去,所以做事并不瞒人,是以念福也得以见识到真正的御厨手艺。
余三胜今天要做他最拿手的菜,名叫鸭饼,很有些象后世著名的北京烤鸭。只不过这鸭并不是烤的,而更象是京酱肉丝的做法。
把鸭子炸后再进行酱制,并用开水烫面,干烙成两面金黄的薄薄面饼,吃前放在蒸笼上大火蒸一会儿,再用又软又烫的面饼包裹上满是酱汁的鸭肉,一口咬下,酱汁浓郁,咸香满口,确实好吃。
不过念福觉得,这么做鸭还是稍嫌肥腻了些,尤其是鸭皮,少了烤制的过程。总觉得那皮有些肥腻。不如北京烤鸭,香脆酥薄,风味独特。
“沐姐儿,你可是吃着有什么不妥?”正出着神,却是陆滢心细,瞧出她眼中的那抹遗憾了。
余三胜立即道,“有什么不好就直说,千万别瞧我一把年纪就藏着掖着。别看余师傅年纪大些,但肚量却是不小的。”
一屋子帮厨的年轻徒弟们听着都吓一跳。余师傅是什么人?人家那是掌管御膳房的大厨,御厨中的御厨!就算有人知道念福会烤几个虾,可她能有几岁?余师傅居然会如此谦虚,别的不说,光这份气度就令人折服。
念福也很佩服,所以不客气的直言道。“余师傅,你这鸭子的酱汁已经是一流了,但仍嫌肥厚了些。如果试试把它吊起来用果木烤制,会不会更加好吃?”
陆滢道,“烤制师傅也试过的,只是效果不太好。肉容易变干,吃起来就没这么软嫩可口了。”
念福望她一眼。“我说的烤制不是寻常的烤制,要做一个特制的炉子,底下生火,上面做一圈铁架,把鸭子开个小口,掏了内脏后浸了原料后挂上去烤。烤制方法有两种,一种是不关炉门。随时翻动,叫挂炉焖烤。一种是关了炉门。用烧过的果木余温进行焖炉烘烤。前者的皮会特别香脆,后者的肉质特别细嫩,喧腾得如同刚蒸好的馒头一样,具体如何我也没做过,你们不妨都试一试。”
别说是陆滢和余三胜,连宋思源和隔壁白案里干活的孙百希都听住了。
这沐姐儿一张嘴就说出两种法子,全是他们没听过也没见过的。但这些厨房老手细细一看,似乎还都真的挺有道理。
孙百希因做面食,烤的东西多也更有经验些,想想就问,“沐姐儿,你说的这两种法子虽有些道理,但是用火很有讲究吧?我知道西市来的胡人有一种贴炉烘烤,就是把面食贴在烧热的炉壁上进行烤制,但那种法子要是掌握不好,要么会夹生,要么会糊,你这样的炉子有什么讲究没有?”
当然有。做烤鸭的炉子上下垒放砖块都是有门道的,只不过,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只是听人说起一句,所以到底怎样,还得你们自己研究。”
如果不是如此,念福也不会大方的就在众人跟前说出这两种烤制方法。单告诉余三胜,那得是多大个人情?
可这样已经足够了。对于余三胜这样的高手来说,只要听个大概,有了个思路,剩下的他总能慢慢摸索出来的。
于是,没得说,再给念福加一道他的拿手好菜吧。
于是,谭氏虽在家中,可除了这道鸭饼,还多收了道凤凰胎。这道菜,其实就是猪肚包鸡,但要是做出余三胜的水平,那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听说这是御厨做的,谭氏被狠狠的震了一把,而欧阳锦更加悔得肠子都青了。就连伍姨娘,都开始数落欧阳廉,“你也是的,怎么不知跟你大哥搞好关系?这会子要是也请了你去,得多体面?”
可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难道能象闯庆云楼一样闯去?欧阳廉只盼着能到主桌上去吃两口,尝尝皇上做的菜是什么滋味。可欧阳锦和谭氏明显没有这样的打算,除了留下他们自吃,剩下再多的,谭氏都打包送回娘家显摆去了。
御厨手艺耶,就算是继子总来的,也是给她的一份体面!
而在里仁坊,当欧阳家的宴席一端上来,宾客们饶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也是震了一震。
那鸡从猪肚里钻出头来是什么菜?那酱香的鸭子旁边金黄的面饼又是干什么用的?还有那鲜红蜷曲的大虾,跟松鼠尾巴似的鱼,小笼蒸着的螃蟹,六瓣梅花状的面点……
有这些人见过的,也有这些人没见过了。见过的就知道,这些全是京城几大著名酒楼的菜式啊,怎么全跑到一家来了?
之前念福主打的八道凉菜就已经好吃得不得了,尤其是带辣味的水晶凤爪和卤豆腐,早已经一抢而空。如今再端上这样一大桌子琳琅满目的正菜,看得人就口水滴答的受不了了!
身为主人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