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贞顺公主站出来替自己说话,念福在心里偷偷点了个赞,把她划进可结交名单,坦然受了昌乐的道歉,并老气横秋的教训道,“我虽学规矩的时候不长,但总也知道不能随意拿女子的闺誉来开玩笑。昌乐你虽是晚辈,可论起学规矩的年纪来却应该比我长得多,怎么还会犯这样的错?万一给人听见,岂不让人以为皇上表哥家一点规矩也无?可再不要如此了。”
昌乐窘得满脸通红,低低应着是,只觉脸上烧得慌。
不管旁人之前对念福是个什么态度,此时都要收敛三分了。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位嘉善郡主是很亲切,很随和,但绝不是能够任人取笑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越好说话的人往往会被欺负践踏,可当你展示出强硬的一面,反而能赢得尊敬。
所以接下来念福与这帮公主贵女们倒是聊得颇为合意,直等着要吃饭时,一个意外打破她们的平静。
“公主快请回去吧,家里四爷出事了!”匆匆赶来报信的是永宁公主府的下人,脸色很不好。
永宁公主愣了愣,家里四爷与她家驸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哥俩感情非常好,跟她关系也很融洽,不过永宁公主很是奇怪,“四爷不是随常国公主去征粮了吗?他一个文职能出什么事?”
下人一哽,上前在永宁公主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永宁公主霍地就站了起来,“岂有此理!”
可说完这话后。她意识到不对,赶紧收敛了神色,向念福施了一礼,“不好意思,小姑姑,家里出了点急事,我得赶紧回去。”
“快走吧。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来说一声。”念福也不打听,更没半点挽留。
永宁公主感激的点了点头。迅速走了。剩下的人也没心思再玩乐了,难道是征粮出了事?
等到消息传来,所有人都震惊了。
战功彪炳的常国公主因处事不当,放跑敌寇不说,还致死三十五人,伤者无数。
其中最为麻烦的就是那位户部的林大人。他大名林怀安,正是永宁公主的小叔子,也是驸马林长安的亲弟弟。
虽然大雪中把他挖了出来,可仍是倒霉的搅四宰樱又在低温中被冻伤,至今昏迷不醒。据太医说。搞不好会这样毫无知觉的沉睡一辈子。林长安听说顿时就晕了过去,林府上下是哭声一片。
皇宫。延英殿外。
高绣茹一身戎装跪在那里,太后赐的保暖裘衣早已脱去,冻得嘴唇青紫。
高显在殿内脸色铁青,那眼神冰冷的简直能杀人!
这是他最信任,也最引以为傲的义女啊,怎么一回京城就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之前对家下人管理不力就不说了,过后帮着太后老妈将赈灾矛盾愈演愈烈也不谈了。她这回是实打实的办砸了差事,扇了高显一个耳光啊。
丢人。真他娘的丢人!
高显气得想骂粗话了,行军布阵,不是高绣茹最擅长的吗?她怎么就敢把队伍拉在雪山之下呢?
是,任谁也想不到那群不明身份的流寇会放猎鹰制造雪崩,可是谁让她去多管闲事,掺合公孙弘的事的?她要是不乱掺合,好好押她的粮草,不是屁事没有吗?
眼下,高绣茹先带着林怀安等一批重伤员回京救治了,那边被大雪压垮压坏的马车还有粮草还等着皇上赶紧安排人过去拖回来。
你说这叫什么事?
再看一眼跪在御书案跟前,胡子拉茬,形容憔悴的公孙弘,皇上无力的摆了摆手,“你这一路也辛苦了,都没好生过个年,赶紧回去休息吧。传朕的口谕,给公孙弘手下的士兵一律多发两个月的粮饷,放几天假。如有伤亡的,及早报上来好作抚恤。”
公孙弘默了默,到底什么也没说的应下走了。才要出门,却见驸马卫宜年匆匆赶了来。他来得极为匆忙,甚至连大氅都没穿,衣裳很是单薄,冻得脸色青白,比跪在外面的高绣茹也强不了多少。
看到公孙弘,卫宜年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弘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却又什么也不想多说的走开了。
卫宜年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定了定神才走进延英殿。
可皇上根本不愿见他,承平道,“驸马请先回去吧,皇上心情不好,不会见你的。”
卫宜年看一眼殿外跪着的妻子,咬了咬牙,“夫妻本是一体,不管皇上要怎么责罚,还请保重龙体。”
殿中,高显听到他的话,微微有些动容,目光再投向远处跪着的义女,目光里是深深的失望。
高绣茹跪在那里,只见公孙弘大步走来,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可公孙弘恍若未见般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只是在走开几步后忽地停了下来,似是想说什么,可到底还是头也不回的再度走开。
“你,是在怪我吗?”在他抬脚的瞬间,高绣茹忽地低低问。
公孙弘顿了顿,摇了摇头,用疲惫的沙哑的嗓子道,“我没受伤,那些人我也迟早会抓到。你对不起的,是那些死去的兄弟们。”
只这两句,他就走了。可高绣茹却几乎撑不住的倒在地上。
是啊,他是不必怪她,但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呢?他们的大多数不是给冻死砸死,而是给大雪活埋,窒息而死的。
当那些尸体挖出来的时候,那些死难兄弟们痛苦扭曲的表情,高绣茹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看了。
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高绣茹知道,是自己对不起他们,可她也不想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