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锦这一病,倒没心思再管别人,他一向颇为惜命,既然病了,那必须好好保养。衙门里差人去告了假,一应家务更是不理。
于是欧阳康请辞不成,倒是等来管家带的裁缝。听说欧阳锦已经挑好了衣料,本着不做白不做的理念,欧阳大少爽快的让人量了身形。
又把兰姑和念福叫了出来,“她们随我上京辛苦,也一人做两身新衣吧。还有一个小厮,拿他旧衣去量,也做两身放着,这份钱我自己出。”
可管家多会来事?“大少爷说笑了,一家人怎么还算两本帐?您放心,丫鬟小厮的衣裳都是有定例的,小的去库房取两匹布给人做了就是。”
“慢着。”欧阳康又把他叫住,目光略有些不太自然的闪了闪,“沐姐儿不是丫鬟,是客。”
管家迟疑一会儿,问,“那是按照小姐的份例做?”这个恐怕得请示谭氏了。
“那倒也不必。”欧阳康从自己那日买的一堆东西里精准无误抽出两块衣料,“拿这个给她做,不要太花哨,简单大方就行。”
这样就好办多了,一点工钱倒是没什么。可等管家把衣料拿出去一看,倒是有些啧啧称奇。倒不是说这衣料有多好,而是这位大少爷也太细心了些,每包衣料里都配好了衣裳裤子裙子,甚至连中衣里衣的衣料都配齐了。
看来这个沐姐儿,在大少爷心目中很不一般啊。管家感慨着。办事去了。
因为欧阳锦这一病,谭氏原本想出门的计划也搁浅了,可没曾想,三日之后,女儿自己回来了。
进门没去见她,没去见爹,而是冲到欧阳庄的院子,去找她哥。
可惜欧阳庄不在,一个同窗过生日。大家相约去给他庆贺生辰了。
欧阳家的大小姐急得不行,“这个节骨眼还过什么生日?快去把他找回来!”
家里小厮顿时飞一般的走了,谭氏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欧阳大小姐颇为不耐的摆摆手,“我跟你说不清!”
谭氏气得眼冒金星。“你是我生的,有什么话跟我说不清?”
欧阳大小姐两手一摊,甚是无辜,“看看看看,我这还没说什么呢,您就又急得跟我吹胡子瞪眼睛。您这样子。我还敢跟您说话吗?”
我这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生下这样一个东西?谭氏咬牙切齿。只觉太阳穴一阵阵发涨,眼前发黑,竟是要晕倒的迹象。
可欧阳大小姐见此情形,不仅不扶,反而立即蹦开三丈远,“这可不关我的事,快着人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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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福正在家里第一百零一次抓耳挠腮想着如何说服欧阳大少。答应她出门,裁缝送衣服来了。
一件橙色织蔷薇花的上衣。配樱红色长裙,一件春水绿的上衣,配湖蓝色有蝴蝶纹的长裙。两套衣服,都没有繁复的花样,也不是特别清亮出挑的颜色,还略有些深沉,但搭配到一块儿,意外的合适。
尤其是念福换上之后,连那送衣裳来的裁缝都眼前一亮,“真是好看!姑娘可真是好眼力,这两身在我们店里做好的时候,好多人都赞好看,没想到姑娘您穿上之后,更好看了!”
念福也挺臭美的,得意的转来转去。欧阳康站在一旁,带着如种花老翁般的神情欣赏。咳咳,这丫头虽不是他种出来的,可这两身衣裳却是完全由他搭配而成的。
抛开不能出门的不快,念福甜笑着问,“好看吧?”
欧阳大少眯眼答,“好看。”自己的眼光,那是相当的不错。
念福笑得又深了两分,“你怎么这么会搭颜色?”这当然也是一种夸奖。
欧阳大少撇嘴,“你又不爱干净,成天跟那小猴似的爬上爬下,弄那些浅色一下弄脏了,还是这样好,脏了也不显。”
满腔喜悦顿时化作愤怒的小火苗,你才不爱干净!你才是猴!你们全家都是猴!
可欧阳大少浑没留意到她的目光,反而注意到她那双鞋略有不搭。完美主义的欧阳大少才想着要问那裁缝能不能再做两双鞋出来,忽地有人在窗外疑惑的问,“难道是我听错了?其实我不是多了个兄长,是多了个妹子?”
一屋子转头望去,那人却已经离了窗子,进门来了。
进了屋子,猛地又吓了一跳,甚至往后退了一大步,直直的望着欧阳康,“你!你你你是什么人?”
欧阳家的大小姐,欧阳慕兰就以这样别开生面的方式,和大家认识了。
俗话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念福没正式见过欧阳锦和谭氏,所以对这位欧阳大小姐的容貌不好做评论,但欧阳康是刚刚拜见过的,所以他很有发言权。
可是,这叫他怎么说?
欧阳锦的眉眼生得不错,谭氏虽然不漂亮,但也不是丑人。至于欧阳庄和欧阳廉,虽然没有青出于蓝,但也不丑,尤其欧阳慕梅,更是随了生母袁姨娘,玉雪可爱得紧。
可为什么这位欧阳大小姐,却偏偏生得这样……好吧,欧阳大少厚道的想,女子无才便是德,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可这个妹妹的五官确认不是长错了位?
可他还没表示心中的疑惑,那丫头却已经大惊小怪起来,“天哪!天哪天哪天哪!我在这个家已经很没有地位了,现在还来了长得这么好看的大哥,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呗。”念福把话接了过去,“难不成还为了别人几句话,就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