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月婵……李娟翻来复去的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
“这样吧,”雪梅思量了一回,快速的道,“我嫂子那里有辆马车,我去求她借你使使,尽快往城里去请刘医士。现在还没到中午。若是马车跑得快,到晚上就能把人请来。你家里有秦夫子在,想必他能护得住你爹的性命。你看你是坐着马车去请刘医士,还是回家去照顾玉贵叔?”
“我去城里。”李娟抬起头。眼神清澈地道。
雪梅看到她终于不再纠缠请姜恒了,松了口气,道:“路上雪这么厚,想必马车是不好跑的,就是进了城,你也不一定能请来刘医士。路上雪厚又危险,人家不一定愿意来。这样吧……”说着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递到了李娟手里,“你到了政学街先不忙去请刘医士,府衙后门有一户姓赵名顺的人家是在衙门里做班头的,也是我家的亲戚。你先找到赵班头将你家的情况说上一说。请赵班头替你请人。这荷包恰好是班头娘子送我的,她一见便知,必是会替你去请的。”
李娟咬了咬嘴唇,颤抖着手将荷包接了过来。
柳花见到李娟同意了雪梅的话,笑着对刑氏道:“师母。既是这么说定了,那我就跑趟腿去秀儿嫂子那里求她的马车用一用。”
刑氏看着柳花,脸上尽是慈爱的神色,温言道:“你去做甚?路上雪滑湿脚,摔着你可怎么办?那几个皮小子都在院外呢,你唤敬民去。”
柳花答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了。
李娟听到敬民的名字。脸上白了白,却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不一会柳花去而复返,说事情已经吩咐妥了。
刑氏点点头,这才开口和李娟说话,问她李玉贵是几时出的事故,现在身体怎么样。李娟煞白着脸。将家里的事情一一说了。
雪梅见她神情悲怯,心有不忍,搬了张凳子请她坐下说话。李娟摇摇头,固执的站着。
刑氏见状,表情缓和了一下。眼神却依旧凌厉。心里打定了主意,再也不想和李家有任何交集。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儿媳妇,她可消受不起。万一哪天说了重话,就跪在院门口向外人哭诉,老刘家几十年的脸面还要不要?
话已经问完了,刑氏便垂下了眼睑,不再和李娟说话。
李娟等了许久,也不见刑氏出声,心中一阵难过。眼睛偷偷往上抬了抬,落在了刑氏衣襟间一件赤金七事上。
这套金七事,是前段姜恒送给刑氏的,说是让她闲来无事时摆弄着玩。刑氏自从得了女婿的东西后,天天挂在衣襟上,逢人便说这是女婿送给她的。
现在谁不说刘承志家的二女婿待刘二和刑氏跟亲生父母似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传言,自己怎能生出这样狂妄的念头?
此时,院外响起敬民的声音。
“爹,娘,马车来了,请李……李姑娘出来吧……”
听到这个声音,李娟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既是妥了,你这便去吧,去了赵家代我问他声好,就说我隔几日必会过去拜谢。”刑氏语调冰冷的说道。
李娟冲着刑氏和刘承志各自福了一福,转身而去。
“慢着,”雪梅急忙从炭盆里夹了几块炭放进了手炉和脚炉里,又拿个袋子装了十几块炭,一古脑的塞进了李娟手中,“路上拿着暖手暖脚,仔细别冻着。”悄无声息的,一块五两重的银子滑进了李娟的袖口中。
李娟抬起泪眼怔了怔,就要从袖子里往外掏,却被雪梅一把拦住,“快去吧,你越晚去玉贵叔的身体就越不好,你和我在这里说话,耽误的可是玉贵叔的性命……”
李娟向着雪梅福了一福,掀起帘子出了上房。
敬民站在院外,看着她慢慢地走了出来,再慢慢地上马车,慢慢地放下车帘,却始终没有看自己一眼。不由得痴了!
是怨自己没替她说好话吗?可是,依母亲的脾气若是自己敢说话,必定是会怒的。
马车缓缓的开动了,车里坐着的李娟手里紧紧抱着手炉,飞泪如雨……
上房里,刑氏喜笑颜开的和柳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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