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承志酒醒了之后听到老宅要让他过去,就急勿勿的要往老宅走,雪梅一把拉住了他。
“爹,爷手里咋有恁多首饰?那个凤冠得有好几斤重吧?”雪梅装做不懂的样子问他。
刘承志挠了挠脑袋,憨憨地笑,“是以前你大父……呃,爷和奶在李府做书僮时,主人赏他们的。”
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昨天看到那个篆字这么眼熟,原来是李字啊。可是,不对啊!主人对下人再好,也不会把命妇凤冠乱赏人啊。昨天那个凤冠她可是看得清清楚,冠上有花钗七树,两个博鬓,七个花钿,这明明是三品诰命的朝服凤冠。
刘承志尴尬起来,支支吾吾的脸上有些泛红,“你爷当初在李府,侍候的挺周到……主人那个……很是合意。”
刑氏咳嗽一声,打了个岔,阻止雪梅再问下去。
“小孩子家家的,你问这做啥?赶紧的,有啥话和你爹快说,老宅还等着呢。”说着向雪梅使了个眼色。因为她脾气暴躁,和刘承志说不了两句就想提拳头揍他。昨天夜里商量过了,今天的话都要雪梅说。
雪梅疑惑的瞅了瞅两个人,看到他们神情尴尬,似是不想她再问下去。便问起了昨天商量好的事情:“爹,我就想问问,那首饰以后有咱家的份吗?”
刘承志听到女儿这样问,突然抬起头,声音微微有些严厉,“咋了,首饰好看,你动心了?”
“我才没动心。”雪梅嗤笑了一下,那些东西少说也得几斤重,戴在头上还不得累死?再说了,明朝是一个等级森然的社会,如果她敢戴着那样的凤冠在街上走来走去,估计一条街没走完就进监狱里终身旅游去了。
“爹,我就是想问问,娘跟着你快二十年了。你给我娘买过首饰没有?如果爷奶的首饰将来留给有爹的一份,那自然也有我娘的一份。以后我嫂子进了门,咱家好歹也有一套拿得出手的头面……爹,我哥快到说亲的年纪了,咱家也该给我哥准备聘礼了……”
刘承志听到这话怔了怔,露出深思的神色。
刑氏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可是想着自己说的未必有女儿说得好,便又住嘴了。
“爹,我知道你孝顺,咱村里谁不知道你是大孝子!可是我哥今年十六了,就因为家里穷,连个上门的媒人都没有……”雪梅特意点出了家穷两个字,和刚刚所说那重达几斤的凤冠一相比,刘家是真穷吗?穷的连媒人都不肯上门?
刘承志看了看垂着眼皮的刑氏,又看了看一脸期盼的女儿,再看了看不吭声两眼黯淡的儿子,无力的叹口气。
“我知道了!”
雪梅便意味深长的笑了。又转过头问刑氏,“娘,咱家还有多少钱?”
刑氏哼了一声,道:“拼死拼活干了快二十年,就只落了十两银子,连娶个儿媳妇都不够。更别提打发闺女了?”
刘承志听到妻子抱怨,将头深深的埋进了肩膀中。
雪梅又向敬民使了个眼色,敬民急忙说道:“娘,我那里还有几钱,我一会给你拿过来。这半年我卖些手艺,多少也能挣点。咱家还要给三叔钱呢,昨天要不是三叔拖着,雪梅就被人抢跑了。”
“那是你娶媳妇的钱,咋能动你的钱?大不了我头上插根草,把自己卖了换钱。”这话虽是和敬民说的,可是刑氏的眼睛却看着刘承志。
雪梅便扯了扯刑氏的袖子,今天的主要目标是以亲情打动刘承志,让他一会去老宅不要胡乱答应什么不该答应的。刑氏要是这会和他吵起来,那可就真前功尽弃了。
刘承志听到刑氏的奚落声,也没有反驳,更没有抬起头,只是?声?气的嗯了一声。
“爹,不管是啥时候,你孝顺爷奶我们都不反对。可是好歹,你得心里盛着我娘我哥还有我姐跟我……”雪梅添了一把柴,刑氏和敬民在旁边跟着点头。
刘承志又嗯了一声。
一会,大房的敬东就过来喊人,让刘承志和敬民去老宅。
等到他们走后,雪梅长吁了一口气,“娘,你说我爹他心里明白不明白?”
刑氏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眼睛瞅着老宅的方向犯愁。
一上午,父子俩人都没有回来。刑氏和雪梅也不敢过去瞧,不仅她们不敢过去,苗氏都被赶了过来,陪着刑氏做针线活说话。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几人联袂去老宅做饭。
进了院门,便看到了刘承志蹲在一颗树下,捂着脑袋痛苦的低嚎。旁边站着敬民,也是一脸的阴沉。
雪梅急忙过去,拉了拉刘承志却没有拉起来,刑氏只得蹲在他的身边低声劝他。
“哥,咋回事?”雪梅问敬民。
敬民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听到妹妹问他,哽咽道:“爷要分家!把咱家分出来了。”
雪梅心中一喜,她还没有提分家的事情,怎么刘老爷子就主动开口提了呢?这难道不该高兴吗?怎么敬民一副死了老子娘的表情?
“咱家是净身分出去的……”敬民喃喃地说道。
“凭啥?”雪梅还没有说话,便听到旁边的苗氏咋乎了一句。刑氏立刻捂住了嘴,几乎就要哭出来。
“四婶,你去看看四叔吧。你家也被分出去了!”敬民这时才看到了跟在雪梅身后的苗氏,吸了吸鼻子说道。
苗氏一听她家也被分出去了,脸色顿时拉得老长,转身就往西厢房走,去找刘承礼。
“哥,到底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