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刘忠媳妇去而复返,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太太,表姑娘是去和老太爷说,想要去海南岛迎双亲骸骨……”
“迎双亲骸骨?”雪梅挑了挑眉,露出了郑重之色。
这可是一个好借口,有了这个借口,明年柳紫嫣的亲事就要再拖延一年了。而且,宁健之和夫人可是姜恒的亲姨妈和亲姨夫,这样的事情,姜恒怎么可能不去亲迎呢?他要不去,只怕朝廷上的人会说他的闲话。
思及此,雪梅只觉得又气又怒,胸口一阵翻滚。
好心好意待她又如何?给了她一个庄子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算计自己?
“那老太爷说了什么没有?”雪梅长长吐出一口气,问道。
刘忠媳妇露出古怪的表情,“老太爷倒没说什么,就是问了问表姑娘的聘礼是几时下,有没有什么不周到没想到的地方。真是奇怪了呀,前几天万家人过来的时候,老太爷不是在场吗?怎么就忘了?一连问了我好几遍……”
下聘礼?
雪梅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万家如果下了聘礼,那么万克弘就和柳紫嫣是未婚夫妻,女婿总比外甥亲吧,到时让万克弘去迎双亲骸骨。
想到这里,雪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低声吩咐了刘忠媳妇几句。
半个时辰后,姜大管家急勿勿的步入了书房,和姜太医耳语几句。
姜太医微微而笑,将注意力又转到了手中的书上。
到底是一个聪明的,自己不过叫刘忠媳妇过来说了几句话。她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柳紫嫣这个祸害,不能在家里留着。早些打发出去,也省得看着她心烦。
想到柳紫嫣,姜太医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他还记得那一年,宁健之悄悄来到了家中。寻了儿子说话。
“……内弟,今上花甲之年想必脑子是糊涂了,在东角门召集大臣商议立嗣之事,言语之间竟是想立燕王为太子。幸好御史大夫刘三吾对曰:若立燕王,奈秦王、晋王何?内弟你想想,若是立了燕王。以后岂有你我容身之处?”
姜先达闻听此言,沉默不语。
宁健之继续劝道:“为兄早已投了皇太孙门下,若是皇太孙无缘大宝,只怕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那燕王岂是个好相与的?到时定要满门诛连。”
“你……”姜先达猛地抬起头,嘴角翕动。心中震惊万分。“你怎能不与我商量便做了此事?这可不是一家一族之事,你怎能不顾我们这些亲戚?这夺位之事岂是好相与的?”
宁健之冷笑几声,“常言道,富贵险中求。似你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甚事?皇太孙自幼年起便得今上喜爱,如今已到了加冠之年。更何况,皇太孙乃皇太子之子,登大宝名正言顺。早晚这天下都是他的。你此时不做,将来莫要后悔……”
“这?”姜先达沉吟了起来,“若说名正言顺。东宫里可还有一位呢,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姜先达口中的这个人便是先常太子妃所生的嫡次子朱允熥(tong)只比皇太孙朱允炆小一岁。先常太子妃,先生嫡长孙朱雄英早夭,洪武十一年十一月初九日又生了朱允熥。常太子妃生了嫡次子后,产后大出血而亡。
从此以后,东宫便由吕次妃做主。这吕次妃便是朱允炆的亲生母亲。
宁健之哈哈大笑,“就凭那人是蓝玉的亲外甥女所生。他也难登大宝。”
姜先达再次沉默了起来。
宁健之再次鼓惑,“内弟。你想想,若是有了从龙之功,这太医院的院使一职,可非弟莫属啊。”
“连襟,你让我再想想。”姜先达听到院使一职,面上微微动容。
宁健之颌首,嘴角微微勾起。
思及此,姜太医深深叹了口气。
“乱花渐欲迷人眼,就是不知谁迷了谁的眼……”一声悠长的叹息飘出了姜太医的书房,在院子里回荡。
……
“你说什么?万家想要提前下聘礼?他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故?是安氏身子不好吗?”姜恒晚上从黄家回来,先将岳父岳母送回了家,然后才转回家里,刚刚换了衣裳便听到这个消息,颇有些吃惊。“这可是腊月,腊月不婚不嫁,哪里有此时下聘礼的道理?你可问清楚他家是为什么缘故?若是为了一些说不出口的缘故,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后来我问了万家派来的人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呀竟是为表妹着想呢。”雪梅笑盈盈的看着无邪给姜恒端了一盆洗手水,然后坐在姜恒的身边替他清洗手指。
“为表妹?万家说什么了?”姜恒扭过头,双目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雪梅不答反问,“你知道咱们表妹几岁了?”
“十四了呀,怎么了。”姜恒前几日才看过柳紫嫣的庚贴,倒是记得她的岁数。
雪梅接过雨燕递来一条雪白的手巾替姜恒擦干净了双手,笑着道:“你还记得她十四了?可是你还记得她是几岁时从海南岛被人拐了?”
姜恒听到这话突然怔住了,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不由得汗颜。
“表妹六七岁时便被拐子给拐到了南京,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苦楚。”雪梅微微的叹了口气,扶着笨重的腰肢就要站起来,姜恒见状急忙将她扶住。
雪梅扶着姜恒的手慢慢往床边走,“咱们表妹被拐时年纪还小,哪里懂什么人情事故?自然也不知道什么人伦什么孝道。可是万家却是一个极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