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恒就保持着进屋的姿势,愣愣地看着躺在榻上面如白纸的雪梅,如遭雷击,脑子里嗡嗡乱响。
一股悲凉感从心底最深处猛地涌出,窜到了四肢百骸中。
雪梅如果死了,他怎么办?
踉踉跄跄地走到榻边,紧紧抓住雪梅的手,发白的指尖在雪梅的鬓间抚过,浑身颤抖。
“雪梅……”姜恒哽咽出声。
雪梅紧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的躺在榻上,鬓发散乱。听到姜恒的呼唤,眼角眉梢动了动。
姜恒浑然不知,将头深深地埋在被上,呜呜咽咽的哭着。
“太太她……”刘忠媳妇掀起了帘笼,猛然住了口,站在门口怔了一会,又招手唤无邪和雨燕出来。
母女三人悄无声息的往外走,一直走到了檐廊下才停住脚步。
雨燕悄悄地道:“娘,姑爷好难受的样子啊……”
刘忠媳妇闻言,便瞪了她一眼。雨燕吐了吐舌头,垂下了头。
“娘,姑爷看出来怎么办?会不会怪咱家太太?”无邪担忧的往屋里看了眼。
刘忠媳妇摇摇头,“这可是老太爷教的法子,姑爷的医术都是老太爷教的,他看不出来……”
无邪这才长吐了一口气,却依旧是满面的忧虑。
……
第二日一早,侧院外香烟缭绕,仆人奔跑不停,不时传来几个管事催促的声音。
“别以为太太病了不管事,你们这些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起来。告诉你们,太太都是被你们这些人给气病的。你们一个个拿着太太给的月银,脑子里却想着别的事情!我告诉你们。不要干那吃里扒外两面不讨好的事情,否则的话被我揪出来了,你们一个个都落不得好。”
“从哪来的都给我滚回哪里去,”刘忠的声音越来越大,直接飘到侧院内。“你们还真当自己是个宝了?三番两次的害太太不听太太的话,这次还把太太害的昏迷不醒,亏得太太待你们这么好。我呸!一群喂不饱的白眼狼。”
正在院外忙乱不堪的众仆役听到刘忠的叫骂声不怒也不生气,个个挤眉弄眼的,拿眼往侧院的院门处看去。
谁不知道侧院里住着一位表姑娘呐……
刘管家干嘛要让大伙都跑到侧院外熏艾草?说什么今天是表姑娘过聘礼的好日子,说要把秽气驱走。
满府的仆人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说起来太太也真是够难受的。这院里住着一位表姑娘,说不得骂不得,一说就嘤嘤地哭,倒好像太太欺负她似的。”一个正在拿着扇子往侧院里扇艾草的婆子转头和人说道。
旁边的人往她扇下添了一把艾草,深深叹了口气。“可不是,如果换了我是太太指不定会怎么气呢。你说太太给她找的这门亲事不好吗?还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一个庄子给她,我听我家里的说,那庄子一年出息就是小一千两呢……”
扇扇子的婆子啐了一口,“人心不足呐,指不定人家想即得庄子又得人呐!”
“美得她,她有那个命?”添艾草的婆子也恨恨地啐了一口,“瞧她那小气样儿。旁的不说,就说我闺女在她院子里侍候,三天两头的不给个好脸子看。你说我是姜家几辈子的老人了。当初老爷和太太遭了难我和我家里的都没离开姜家,一直在南京城帮着看老宅。不说我脸面大吧,就连太太看到我也是一口一个妈妈,脸上带着笑,每次我去回话都是赏了小凳子坐。怎么就到了表姑娘这里,我没脸了?”
“她还想入姜家的门?我呸!”添艾草的婆子又将一大把艾草添了进去。从婆子手里抢过了扇子用力扇了几下,“我熏死她。呛死她……”
扇扇子的婆子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刘忠的呵斥声传来。“那俩婆子干啥呢?让你们熏院子的秽气呢,添这么多艾草是想把人熏死不成?一会万家的人就要来送聘礼了,薰着万家的人怎么办?”
“哎哟,刘管家,您可冤枉我了。”添艾草的婆子笑嘻嘻地转过头,“你瞧瞧这侧院多大呀,就这一把艾草能够个什么劲?我们不也是想让紫嫣姑娘早点好起来吗?这多熏些艾草,院子里就干净几分。要不然,万一有什么不该出来的从里面出来,这不是害了咱们太太……”
“哼!”刘忠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俩人,俩婆子挤眉弄眼的对视一下,又往火堆里添了一把。
刘忠背转过手,慢慢地往前面踱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紫嫣姑娘生了病,你们得好生的把院子熏熏,把病气驱走。要不然的话,咱们府里上有老下有小,万一哪个不注意被染上了病气,这可怎么得了?”
几个婆子和仆役齐齐地应了声是。
见到左右无事,刘忠就和旁边几位管事的点了点头,往前院走去。
今天是表姑娘的好日子呢!他身为大管家,可不得在前院等着迎人?刘忠冷笑几声,走得不急不缓。
……
妹喜愁眉苦脸的坐在外屋,和来替柳紫嫣诊病的郎中大眼瞪小眼。
郎中直呼倒霉,怎么就好死不死来替姜翰林家的人来诊病呢?当时还以为替他家诊病是得了抬举。可是没想到进得来却出不去,一进侧院就被人连药箱带人给扣下了,说什么怕过病气。
这有什么病气可过的?不就是风寒吗?又不是伤寒!
可是,他刚一将药方递给了在书房里等着的姜太医,姜太医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姜太医指了指药方道:“郎中可诊清楚了?我观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