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荷月长公主犹犹豫豫地开了口。看看席兰薇,心中颇是挣扎。
一面觉得,自然是该把事情说清楚的,一面又觉得……楚宣一心全在席兰薇身上,能除她也好……
心中反复须臾,有些慌乱地抬起眼眸,与楚宣的目光一触,不由自主地就没了扯谎害她的勇气。
当着他的面,她说不出来。
定一定神,荷月长公主缓了口气,复又道:“皇兄,我受将军所托到昭仪娘娘院中找她时……正巧碰见她被人背出了院。那人跃墙而出,昭仪娘娘明显半点挣扎都没有,大约……是晕过去了。”
霍祁与席兰薇心下俱是一松。于席兰薇而言,这是能救命的证词;于霍祁而言……只要确定那跑去的人不是她,此事他便能料理妥当。
亲妹妹的话自然比那两个宦官可信,皇帝听罢没有再说什么,一时也未作决断,只让众人退下。
席兰薇看到,景妃怔了一怔,欲言又止。
“来坐。”他轻言了两个字,席兰薇应了声“诺”,行去落座,心中自然还慌着,不知他此时是怎么想的。
“不是朕让景妃来的。”他道,顿了一顿,又说,“绝无让旁人看你笑话的意思。”
她低着头,点了点,一下下地咬着嘴唇,愈发紧张。
“那人……他没动你?”这句话,霍祁问得小心翼翼。好像不得不问,又生怕伤了她。
席兰薇默然摇头,静静道:“若他动了臣妾,臣妾怎还有颜面随陛下回宫?”
只剩自尽了事的份了。
他一点头。
她仍悬着一颗心,忐忑无比地胡乱猜着,试图摸清他接下来还会问什么又猜不到。
少顷,他再度开口:“朕还有事,你去寝殿自己睡一会儿。”
“……陛下?”席兰薇一愕,望着他满面心惊。
长久的沉默,霍祁支着额头思了许久,终又对上她的目光,温和一笑:“罢了,朕也睡会儿。”
都是“折腾”了大半夜,疲乏不已。霍祁更衣上了榻,席兰薇却还站在榻边,大是踌躇。
这么大的事还没弄清楚,她片刻前刚被他“捉奸”,现在二人再共寝……怎么想都别扭。
被他睇着,大有她不睡他就一直看的意思,弄得她再别扭也还是得乖乖上榻去。侧躺下|身,霍祁揽过她哑笑道:“此事算起来,是朕的不是。”
“……什么?”她一愣。
“若朕不这么宠你,大约不会有这样的事;再者,近来查那背后之人……可能把世家逼得太紧了。”方才房中所见太触目惊心,直弄得他回不过神来,目下平静下来,倒也不难想清始末。
这么大的局,没点势力决计办不到。恰是在她回家省亲的时候,有可能是瞧准了这时好下手,但亦有可能,与他在宫中的作为有关。
“你没事就好。”他轻吁了口气,笑意敛去,又道,“不必担心宫里说什么,朕会压住。”
安了心后,疲惫与委屈一同席卷而来。席兰薇不管不顾地扎进他怀里,想借此把此事留下的后怕皆尽避开。
微蜷着身子,她思量着,轻声道:“臣妾……臣妾大概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了。”
原想委婉地道出,谁知话刚出口,他便冷然一笑:“朕也知道了。”
她哑了一哑,俄而又道:“这人……不好动。”
霍祁点头:“是,不好动。”
“逼急了,他们会狗急跳墙。”她平静道。今日这事就算是一次“狗急跳墙”了,再逼下去,还会有别的事。
抬头望一望他,她的神色有些为难:“但现在……不能让他们‘狗急跳墙’,臣妾有……有件要紧事。”
霍祁一愣,略显疑惑:“什么事?”
席兰薇面上一红。
寝殿中烛火未熄,一室明亮中,面上如霞的红晕让她看着更娇美了些。低颔着首,她的话语轻且委婉:“算起来……臣妾应该五日之前来月事,可至今未来,臣妾可能……”
可能有孕了。
霍祁揽在她腰上的手一紧,又连忙松了开来,喜色难掩:“当真?”
她点点头,踟蹰着又道:“也可能……只是月事不准,回头找御医看看才知……”贝齿轻咬,她思忖着又说,“所以……如若逼急了他们,第一个要动的可能就是这孩子。可在臣妾眼里,没有什么比让这孩子平安生下更要紧的事了。臣妾想求陛下……”她望着他,目不转睛、一字一顿地道,“暂且平息诸事,待得这孩子平安降生,再料理其他。”
怎样的斗争,也不值得她把孩子赔上。不仅她盼着、霍祁盼着,就连父亲、连芈恬都盼着这孩子。无论对手是谁,她都可以暂且不在意,只求这孩子平安。
但,就算他不再查后宫中事,那人也断不会容她就这么把孩子生下来。
一呼一吸间,今日的诸多心惊之事复又浮上脑海,她颔首思忖着,将诸多细节皆想了个遍,继而忽的一笑:“臣妾有个法子。”
“嗯?”他一笑,“你说。”
“这法子……大概既能让她暂且忍住不动手,又在臣妾生子之日必定动手。臣妾既有察觉,就可早早设防,她得逞不了,这就反倒成了罪证。”
如若有了说得过去的罪证,那么,不论那人是谁、有多难动,都可以顺理成章地问罪了,比眼下这么捕风捉影地去查要容易许多。
细问及原因,席兰薇闷声一笑,支起身子伏在他耳边一字字说得清晰。
他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