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老太太拿着帕子掩面而泣,她一哭,大老爷詹佑便不敢放肆了。众人赶紧围着老太太左右劝慰,老太太这才止住了泪,她一本正经的脱下手腕上的碧玺佛珠,一边拨弄珠子一边口里喊着,“阿弥陀佛,请佛祖原谅我儿口误,保佑我四孙女儿福寿延绵。”
詹佑听母亲这般说了,也没脾气好撒,老实的立在原处不知声。
老太太见有效果了,方耐着心思和和气气的教育儿子:“你当我不疼她,你媳妇不疼她?清玉是咱们詹家的女儿,留着詹家人的血脉,你老娘我还没老糊涂。你仔细想想这些年,吃的用的穿的,只要是她用得着的,我们哪样不是舍最好的给她,可不曾叫她吃亏过。按理说她是庶女,你媳妇就算是刻薄了她,她也没处说理去。”
“母亲——”大太太轻唤了一声,意图劝慰老太太不要继续说下去。大太太眼睛微红,含着泪。
“怎么,你做好事还不许我说了?”老太太见大儿媳这般,心里更替她抱不平。当年宋姨娘的事儿令她受了多少委屈,大儿子被那个狐狸精迷得险些宠妾灭妻。哼,幸好那女人死得早,否则她说不准真会亲自动手弄死她。
詹佑觉得老太太说的确实在理,宋姨娘走这些年,一直是自己的妻子照顾养育清玉,他可是在暗地里偷偷看着的,妻子确实从没有短过清玉的用度,甚至待她都比待亲生儿子好。当年他过于宠溺宋姨娘,确实令妻子受了不少委屈。也因这个,他这些年几乎不沾染妻子以外女人了,如此也算是给她赔罪了。
詹佑抬眼见妻子王氏正委屈的垂首落泪,心生怜惜,走到她身边亲手给她拭泪,跟她道了句辛苦。
大太太赶紧笑着和詹佑道:“我不苦,为老爷分忧本就是我分内的事儿。”话毕,大太太温柔的瞧詹佑一眼,随即乖顺的低头,默不作声。
老太太见他们夫妻感情好,乐呵了两声,随即提到四丫头的亲事:“我看咱们明个就派个人知会你妹妹把这门亲事应下来,永安王府、靖远侯府不管哪一家都不是咱们能得罪起的。”
詹佑闻言,给大太太擦眼泪的手臂僵住,随即放下了。他眼神儿坚定地看着老太太:“母亲,儿子什么事都可以顺着你,唯独清玉的亲事不行。宋姨娘临走前,儿子答应过她,一定要给清玉寻个好归宿。”
“放肆,你什么意思,是说永安王府这门亲事不好?这种猖狂话竟从你嘴里出来,真难相信。你可知道,永安王府的靠山是谁么,是皇太后、皇上!你这话无异于忤逆犯上!”老太太厉声斥责詹佑,她气极了,喊得脖子青筋暴凸。既然软的不行,她便要来硬的。
詹佑默了会儿没说话,等老太太的喘息缓和了,他方出言反驳:“母亲刚说不曾亏过她,待她甚至过了嫡子嫡女的待遇。可这门婚事,母亲分明就是把她当庶女瞧的。永安王世子是什么,说句不好听的,提他的名讳吓人都比鬼好用。且出门随便去问问那些世家老爷太太,那个会肯将自己的嫡女嫁给他?这和送死有什么分别。他克妻一次罢了,这都多少次了,儿子可不信这是巧合。”
“你——”老太太自知詹佑书读得好,又常年做官应酬,凭借自己的口齿必说不过他。老太太所幸也不讲理了,反正大儿子犯倔起来也不需要给他讲理。老太太气得拍桌子,一声令下:“庶女就是庶女,身份本就改不了,我也不会自欺欺人。我费心费力的养这丫头这么多年,也该是她回报我们的时候。宫里头养尊处优的金枝玉叶尚且深明大义,愿意为国为民不远万里的远嫁和亲,她一个庶女为家族牺牲些,怎么就不行了。”
“儿子不同意。”詹佑像中了魔咒一般,死咬住这句话不改口。
大太太万万没有想到老太太已经说到这地步了,大老爷还是不改口。她早该料到,那个狐狸精就算是死了,也跟个衰鬼似得缠着老爷不肯放手。大太太心想着就恶心,又委屈,啜泣起来,手狠狠地攥着帕子不停的颤抖。
老太太气得背过气去,在巧雁等几个丫鬟的极力安抚之下才缓过来。老太太见劝不动大儿子了,所幸另外出了个主意,将四房老爷太太都召集一起,大家各抒己见,少数服从多数。结果可想而知,除了詹佑一个人站在不同意的立场上,其余的人全顺着老太太的意思。
白捡的便宜谁不占,嫁的又不是他们的女儿;亲事一定下来,将来还能给安国公府增光添势,到时候不管是哪一房多少都会有便宜可占,其它三房自然巴不得同意。
詹佑悲哀的打量三房兄弟的丑恶嘴脸,冷笑,再不吭一声。
“好了,那此事就这么定了。”老太太冷眼瞟詹佑,冷言道。
“母亲,我——”
詹佑话未完,老太太立即高声截话:“所幸就把你的宝贝女儿请来,咱们亲自问她同意不同意,她若说不行,我这老婆子便再不逼你们了。”
詹佑傻愣住,惊讶的看着老太太。
其它房的老爷太太也都傻了,简直不相信那话是从老太太嘴里说出来的。他们没听错吧,老太太要将安国公府与永安王府联姻的决定权交给一个庶女手上。
“怎么,你不敢?你口口声声说为她好,咱们就为她好,我倒想亲口听听她的意思。”老太太白一眼詹佑,眯着眼冷笑起来。
詹佑被老太太的话噎得无可辩驳,他若是不同意继续力排众议坚持自己,恐怕连立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