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苏绿眼看着对面坐着的青年似乎陷入了石化状态,才慢条斯理地时候:“开玩笑的。”
元承:“……”
“你见过能隔着衣服治病的大夫吗?”她拿起一只之前烧制好的、造型简陋却很耐用的碗,盛出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里面除了盐什么也没放,味道却已足够鲜美。动作间,她又说,“你衣服上都是血,我帮你用雪洗了下。”说着,她指了指用火堆不远处用树枝撑着的衣服,“不过披风还算干净,你若是实在害羞的话,可以裹着。”
青年的目光落到身旁的红色披风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它正盖在母熊的肚皮上,随着它的呼吸一起一伏。
听了她的话,他觉得不该拿起它,但不拿,又实在觉得别扭,真的拿起了,又不知该怎么裹。仅穿着一条亵裤再披着披风,总觉得……有点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给。”
就在此时,女孩递过了一碗热鸡汤。
元承嗅着扑鼻而来的香味,心中骤然一暖,就那么盘起双腿,随手将披风放在膝盖上,直起上半身双手接过碗和筷子:“谢谢。”
“不客气。”苏绿摆手,“反正我也要吃,举手之劳罢了。”
说着,她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元承吃饭与上次一般,无声亦无言。既然他不说话,苏绿当然不会无聊到去搭讪,说实话,跟这种面瘫君说话其实也挺无聊的,还不如逗熊孩子呢。
两人就这么将一锅鸡汤分而食之,当然,大部分进入了元承的肚子。
而后苏绿拿着碗筷走到外面,装作用雪实则用水魔法将其清理一空后,装着一盆子雪走了回来,继续架在火堆上烧了起来。
她回来时,发现青年正在摸着火堆边的衣服,见苏绿进来,连忙缩回手,略有些尴尬地看向一旁的石壁。
“还没干吧?”
“……是。”
“冷的话就把那小东西抱怀里吧。”
“……嗯。”元承当然不会这么做,一个大男人抱着只熊……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紧接着,苏绿开始烧水。
山洞再次恢复了静寂。
元承觉得有些尴尬,如果他们是刚相识,估计他还不至于有这样的感觉。问题是……他们已经见过好几次,而且,对面的女孩继上次救了青竹的命后,此次又救了他的命。虽然他习惯性对人摆出冷面,用不离的话说就是“好像非要引得全天下的人都看你不顺眼才舒服”,但是,他深切地觉得她只要一张口,全天下的人瞬间会觉得自己顺眼许多。
但是,比起虚假的笑容和言辞,他其实更适应这种,否则也不会一直摆出那张冷脸。
而且说实话,他已经很难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女童,而更像是平等相交的成人。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觉得奇怪,明明还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女孩,怎么会有那么高明的医术,又是怎么在风雪满山的情况下将他一个大男人带到山洞中来呢?而且,失去意识前,他分明已经听到了狼叫声,本以为会葬身狼腹,却未曾想到……
越是想,就越是暗自心惊。
就在此时,一根树杈突然递到了他的面前,元承下意识出手将其击飞。
苏绿:“……”
她挑起眉,看着被青年自己拍飞到地上的裤子:“不想穿可以直说,用不着这样。”
元承:“……”
想穿上衣服的心情压倒了一切,青年默默站起身捡起了自己已经彻底烘干的衣服。她衣衫整齐,而他的衣服却全数褪去,就这样相对而坐,也难怪他心中没有底气,实在是太……有辱斯文了。
他侧头看了眼正饶有兴趣注视着自己的女孩,抿紧唇角:“徐姑娘,多谢你。”虽然年纪还小,但一个姑娘家就这么看着一名男子,实在是太……
“不客气。”笑。
“……”如果此时是宫不离在此,八成已经风骚异常地笑道“好看么?看够了么?身上的银子带足了么?”,但是,元承不是对方,也说不出那样的话,所以,他只能板着脸,严肃而正直地说,“徐姑娘,能麻烦你先背转过身么?”
“好。”
苏绿很干脆地转身。
说实话,这家伙的身材还是很有几分看头的,肤色微黑,泛着健康的色泽。胸肌腹肌,一样都不少,线条充满力度感,肌肉也都很结实紧绷。但是,她所处的主世界可以说是一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各种身材的男性在电视电脑报刊杂志上层出不穷,看得多了,真不觉得有什么。
手感?
一样是肉她宁愿摸自己的,起码是软的。
元承没想过自己其实已经差不多被看了个遍,松了口气后,快速地穿起衣服,身上有几处被士兵武器割开或戳开的破洞,都被简单地用线撩上了,聊胜于无。
元承坐回苏绿的对面,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你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
苏绿抬起眼皮看对面的人,心中暗自好笑——这货穿上了衣服,好像尊严与自信都随之回来了。她施施然地回答说:“你看起来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山贼。”
“……”
“抱歉,说错了,是义贼。”
青年摇头:“贼便是贼。”有哪有义与不义之分,小时候他曾鄙视过这个词,却没想到长大后会真正地成为一名“贼”,原因?不过是想好好活下去罢了。
“谁是贼你说了不算。”
“谁说了算?”
苏绿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