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的大军终于要抵达京城了,京城的民众奔走相告,大军进城当日,不只普通民众,就连往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贵女也得了许可,可以到府中事先订好的城中酒楼客房里观看进城的大军。
一时间,大军沿途的酒楼生意火爆,一房难求。
楚*仍在月子里,自然是无法去凑这样的热闹,只得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里,而太夫人则满怀激动地一早命人订了房,在大军进城当日便早早带着慕锦鸿、慕锦康、慕淑琪及慕淑怡四个孙辈候在了酒楼客房中,殷切地期盼她最为骄傲的孙儿出现。
楚明涵怔怔地望着不远处小心翼翼地将楚明婧护在身前的林炜均,再转头往窗外看看一身银白戎装,骑着高大枣红马,带着大军缓缓走来的慕锦毅。
阳光照射下,映得他更为英气逼人,凛然不可侵犯,她定定地望着这个令她一见倾心的男子,直到对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被跟在他的身后的兵士淹没。
她垂下双眸,心中百感交集。事至今日,慕锦毅早就已处于她终其一生也触摸不到的高度,而她放弃了的林炜均,如今已是京城炽手可热的天子近臣,看着原本应属于她的夫君满脸柔情地护着嫡妹,再想想残暴的安郡王,她只觉得一阵胸闷。
慕锦毅跟随着柳震锋向佑元帝复了旨,佑元帝自然是一番嘉奖,慕锦毅则得了个正二品指挥使的官职。
待他参加完庆功宴返回慕国公府时,天色早就已经暗了下来,他匆匆命人梳洗一番后便先到太夫人房里,见太夫人、慕国公、乔氏、夏氏及几位弟弟妹妹都在,他不禁微湿了双眼,恭恭敬敬地朝着长辈们叩了几个响头,太夫人含泪望着他,只至他叩完了头,才拉着他的手呜咽着道,“好,好,好,总算没有坠了你祖父的威名!”
慕锦毅泪光闪闪,突然又朝着太夫人直直地跪了下来,“孙儿自小受祖母悉心教导,必不敢辜负祖母期望!”其实,他心中是悄悄加了个‘再’字的,前世他令太夫人失望了,今生,他又再忍心让早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祖母再次期望落空。
“起来起来,快快起来,祖母知道你必定不会让祖母失望的,快起来!”太夫人老泪纵横,颤颤蘶蘶地亲自扶起了他。
慕国公抹抹眼角的泪水,强笑道,“如今老大得胜回朝,明明该是天大的喜事才是,怎的个个都眼泪汪汪的呢?”
“对对对,喜事应该高兴才是!”太夫人连连点点头。
慕锦毅又朝着乔氏躬了躬,“这段日子劳烦大伯母了,全靠大伯母,侄儿才能全心全意在战场上拼搏!”
乔氏哽咽着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不是将大伯母视作外人一般了吗?”
慕锦毅连声道‘不敢’,又连作了几个揖,引得众人笑声不断。
到了夏氏跟前,见夏氏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一言不发,他心中一紧,轻轻唤了声,“母亲?”
屋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齐齐向夏氏望去。
夏氏不动不动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慕锦毅,半晌,才恍恍惚惚地道了声,“毅儿?”
太夫人等人有些意外,倒没料到不管别人怎么唤都没有丝毫反应的夏氏居然认得出儿子来。
慕锦毅心中酸涩难当,只认为母亲至今仍未走出疼爱的外甥女杀了最宝贝的女儿的阴影来。
“是我,我回来了!”
夏氏愣愣地望着他,片刻才‘哦’了一声,然后便移开了视线。
太夫人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啊!
慕锦毅按下心中酸楚,又与弟弟妹妹们见了礼,环顾一周才发现妻子楚*竟然不在,他一怔,正想开口问问,便见太夫人脸带着一丝神神秘秘的笑意道,“你媳妇如今在文庆院正房左侧间里呢,快快去吧!”
慕锦毅意外,左侧院?又欲问个明白,便见在场众人均是望着他笑,他心中疑问更甚,但到底亦是挂念妻子,只得告了罪匆匆回了文庆院。
进了院门便直直往左侧间里去,门外的翠竹、盈碧、燕容等人见他进来,喜笑颜开地行了礼,便掩着嘴退了出去。
慕锦毅皱眉望了望古古怪怪的这几人,摇摇头便放开了。
“*!”
靠坐在榻上的楚*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他心中一暖,便几步上前坐在她身边,用力抱紧了她。
片刻,楚*才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可见过祖母与父亲他们了?”
“见过了,你可好?”慕锦毅轻柔地抚着她的脸庞,哑声问道。
“好!你呢?可曾受伤?”
慕锦毅摇摇头,片刻又点点头。
楚*心中一慌,“伤到哪里了?”
“你莫要着急,我现在身上并没有伤,就是,就是在与西尔图交战时受了些伤,如今都好了。”慕锦毅安慰道。
“西尔图?就是那个西其将军?被你斩杀的那个?”
慕锦毅定定地望了她一会,突然轻轻环着她的纤腰,将头搁在她颈窝处。片刻,才闷闷地道,“西尔图,并不是我杀的。他,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什么?”楚*大吃一惊,正想推开他问个究竟,便又听慕锦毅有些压抑地道,“我与他交战,只是重伤了他,并不曾想过取他性命。他虽是西其人,但亦是个顶天立地般的人物,我心中敬佩他,下手便避过了要害。他,他并不是死在我的枪下……”
楚*心中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那个赫赫有名的西其将军竟是死在自己人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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