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瑞同华歆对视一眼,慢慢了摇了摇头,一字一句地问道:“是谁?”他本该比华歆更加清亮的嗓音此时听起来有些低沉,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像是在竭力忍耐什么一般。
“不知。”华歆看着他,摇了摇头,回过头去看了一样凌阳侯府的牌匾,轻笑了一声:“你现下入京,恐怕不是时候。”
凌瑞闻言一惊,有些吃惊地看着华歆,仿佛被他说破了什么心事一般,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华歆却像是没看见一般,转过头去对魏延吩咐道:“同我们一道的,还有一位公公,你着人去将他找来,妥善安顿好,明日一早,宫中定会来人。”
“是。”魏延躬身应了,招呼了几个人,便向安南街的街口走去。
华歆看着他的背影,几不可见地挑了挑嘴角,转过头去同凌瑞说道:“进去看看阿奕吧,大夫该是到了。”
“嗯。”凌瑞点头应道,跟在华歆后面入了府。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华歆的背影,不明白为何明明是凌阳侯府别院管家的魏延对他的话会如此顺从,不只是魏延,就连凌奕的贴身内侍裕德,对华歆也可说是言听计从,甚至是有些讨好的意味。华歆同凌奕的交情,他自然清楚,但即使如此,身为大哥心腹的裕德,也万不该如此听话,某说向来心思深沉的大哥,即使是他,也是不喜的。
然而大哥却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就连同是大家出身的华歆,对此也好像并不忌讳,他使唤起魏延同裕德来,竟比他这个堂堂侯府二公子更加顺手。
凌瑞走在华歆身后,皱着眉头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然而一想起他刚刚在侯府门口同自己说的话,凌瑞心中的疑惑便散了开去,只剩下心悸和担忧。
华歆却是毫无所觉一般,快步朝内院走去,仿佛之前在府门口的对话都不存在一般,华歆没有继续说下去,凌瑞也不曾开口询问他话中的意思,就仿佛像是一杯毒酒,没有会伸手去取来尝一尝,但是其中的毒酒却是众人都心知肚明的。
在这有些诡异的沉默之中,两人步入了卧房。
卧房之内,裕德正在指挥着下人们烧水和准备干净的锦帕,以备大夫所用。见到华歆进门的时候,他显然呆愣了一下,但在看到华歆身后跟着的凌瑞时回了神,他快步走至两人跟前,躬身行礼。
凌瑞见状,正要说些什么,便被随后而来的一阵脚步声打断,几人转过头去,便看到一个下人带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快步朝这边走来,一个皇城近卫军打扮的男子拎着药箱跟在两人身后。
华歆见状,自觉地退开一步,为几人让路。裕德赶忙上前,领了大夫进了内间,那男子将药箱交给下人,朝两人行了礼,开口道:“这是城东王家药铺的大夫,王家药铺在京城算是数一数二的大药铺了。”
“多谢。”华歆点头说道。
林游闻言,有些腼腆地摸了摸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华歆也不在意,只是转过头,朝房内看了看,见到那老大夫神情并不十分凝重时,才抬手招来了一个随侍,吩咐道:“等会儿府中请的大夫来了,随便让一个来西苑找我。”
说完,也不等随侍反应过来,便转头朝西苑走去。此时,凌瑞才发现,华歆的衣袖之上,竟然有暗色的血液缓缓流下!而由于他一身的红衣,竟然没有人发现,在那般慌乱的时候,他竟然也不曾出声,这样的持重和心性,让凌瑞的眼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他所不知道的是,华歆同凌奕之间,自两人自相识初始,便有一种无需言说亦能知晓彼此心思默契,这种默契不是刻意磨合而来,是由两人的心性和出身所决定的。。便是这种默契,让两人一路走来,即使是今夜那般危急的时刻,亦能放心将身后的空门留给对方,那是源于最深处的信任——将自己的命交予另一人手中,你生,我便不会死,你若殒命,我定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