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银票飘落而下。
“这里是五十两,我出门没带那么多现钱,”邵诗容说着又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这根簪子少说也值一百两,不知道够不够买你?”
素缟女子没料到买她的竟是一个女人,有些吃惊,咬着唇连连摇头。
邵诗容皱眉,“不够?那需要多少?不若你跟我回去,就算我没有,钟鸣肯定有,大不了我先借着,回头再还她。”
女子还是没做声。
邵诗容心想不会是个哑巴吧,那可不成,非被钟鸣笑死不可,想了想,只收回了朱钗,“看你样子也挺可怜的,银子留给你,应该够买一副棺材,先将你爹下葬,入土为安吧。”转身就要走,忽听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姑娘请等一下。”
邵诗容回头,“原来你会说话。”
那女子缓缓站起来,走到邵诗容跟前,将银票还给她,“请姑娘收回。”
邵诗容不懂了,“你不是卖身葬父吗?现在有银子了为何不要?”
女子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怎能平白无故受姑娘恩惠。”
邵诗容笑了,“你这人还真迂腐得紧,白给银子都不要,我是想买你,可惜银子不够。”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道:“我是卖身葬父,姑娘若是想买个丫鬟,市面上最能干的也不过才二十两银子。”
邵诗容总算是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只有男人才能买你?”
女子脸色微红,垂首。
邵诗容笑道:“男人买你回去,顶多也是个侍妾,我买你也差不多道理。”
女子有些茫然。
邵诗容也不多加解释,只问:“你卖也不卖?”
女子犹豫不决。
邵诗容等得不耐烦,“你不愿意那便算了,看你样子,我倒成了强抢民女的恶霸。”抬腿要走,忽然一个衣着褴褛浑身脏兮兮的老者挡在她面前,方才一直蹲在不远处,以为只是个沿路乞讨的乞丐。
老者连说三声“卖。”还夺了邵诗容手中的银票和朱钗。
邵诗容怒了,“光天化日,你敢当众打劫!”此处离城门不远,只要大呼一声,守城门的侍卫就会过来。
老头忙道:“姑娘莫喊,我和珊儿是一道的。”说着把那女子推到邵诗容跟前,“姑娘出银子买了珊儿,珊儿已经是姑娘的人了。”
邵诗容懵了,问:“你是何人?”
老头道:“我是她亲戚,姑娘尽管把珊儿带走,珊儿爹的后事,我替她操办就成。”
邵诗容狐疑的看着名唤“珊儿”的女子,就见她垂着眼睑,并未否认老者所言,邵诗容好歹也是县太爷的闺女,从小耳濡目染衙门的事,隐隐瞧出端倪,“你们不会是事先串通好了,设局骗人的吧?”
老头忙否认:“当然不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邵诗容,“银子留下,人你带走。”
邵诗容打开,是一张卖身契,上面人的名字叫韩秋珊,应该就是眼前这位珊儿姑娘,白纸黑字倒是错不了,只不过整件事看起来非常诡异,尤其这老头不像好人,珊儿姑娘不会是被老头拐骗来的吧,邵诗容越想越疑,犹豫着要不要报官。
一直没说话的女子,忽然道:“爹,你快把银子还给这位姑娘,她是好人。”
邵诗容吃惊不已,珊儿姑娘明明是卖身葬父,她爹却好端端的活着,他们果然是骗子!邵诗容顿时怒火中烧。
那老头立即破口大骂道:“你个死丫头,老子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扫把星,克夫命,不值三文钱,就该卖到窑子里去!”
珊儿姑娘任由他谩骂,本就穿着一身素白,此刻脸更白得如纸一般,咬着下唇,眼中擒泪,楚楚可怜的模样,邵诗容竟看着有些不忍,方才珊儿要把银子还给她,看来品性不坏,她爹一看就是恶人,这世上竟有亲爹卖女儿的,还骂得如此难听,简猪狗不如!邵诗容激起正义感,朗声道:“天子脚下,竟有你这等qín_shòu父亲,我要带你去见官,像你这种恶人就该绑木桩,上夹棍,滚钉板。”邵诗容小时候曾偷偷溜进县衙牢房,看到牢头对犯人用刑,那场面甚是骇人,到现在还有阴影。
老头见邵诗容衣着光鲜,言谈举止像个千金小姐,京城遍地是大官,邵诗容是官家小姐并不奇怪,只不过她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侍婢都没有,十有八.九是偷偷跑出来玩的,老头并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只怕她大声呼喊把官兵招来,又见邵诗容十六七岁年纪模样儿端正,若是卖到青楼定能卖个好价钱,顿时起了歹心,就想找个机会将她打晕。
韩秋珊见爹爹眼神不对,就知他起了坏主意,她虽不知邵诗容来历,却知是个好人,连忙挡在邵诗容跟前,伸开双臂,回头对邵诗容道:“这位姑娘,你快走吧,姑娘的好意,秋珊心领了。”
老头见她坏自己好事,气道:“死丫头,吃里扒外!”
邵诗容不傻,看出情况不对,这里不是仓桐镇,她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处境着实危险,对上老头凶狠的眼神,心里也有些怯了,暗暗后悔不该多事,就想一走了之,然而看到韩秋珊单薄柔弱的身子挡在自己跟前,生出几分不忍,她若走了,这位珊儿姑娘只怕不会有好下场,要么继续“卖身葬父”,要么被卖入青楼,这么好的姑娘实在可惜了,卖身契还在自己手中,有了个主意,心里到底有些怕,又往城门方向走了几步,站得远远的对老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