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又略施小计,叫贾政听到了几个下人议论李纨母子,听闻守寡的大儿媳妇如今日夜做针线活以供养他的孙子贾兰,且那孩子吃穿用度半点儿都没有嫡孙该有的待遇,身子骨也不大结实,且也没有读书识字,贾政这心里头的火气就烧的越发的旺了。
王熙凤听到下人来回禀,荣禧堂里吵翻了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好姑妈做的那些个事,到了如今一股脑的全给她抖出去,她信奉一击必中,不叫人有翻身的余地,打蛇不死必要伤人,这一回,她倒要看看她的好姑妈还怎么翻身。
王夫人被贾政禁足,贾政亲自去和贾琏说了一番,叫探春跟着迎春一道进学,随后又亲自请了正了八经的先生回家给贾环和贾兰启蒙。
那贾环和贾兰盼着启蒙眼巴巴的盼了许久,先生一来,两个孩子学习的劲头都十足,因为年纪大了些,学起启蒙的东西便也比小孩子要快,先生倒是十分满意,还对贾政说道:“贵府的两个公子天资十分聪颖,可惜启蒙晚了些,若是早上两年,今年的童子试未尝不能一试,下一场要等三年,倒是有些耽误了。”
贾政听了这话,心里面更是恼火万分,王夫人本来还以为贾政最多禁足她两三个罢了,哪知道贾政不仅没有解了她的禁足,反而让她牵去了小佛堂去住,这下子王夫人慌了神,拉着心腹周瑞家的商量对策。
周瑞家的忙说道:“不是还有大姑娘么?老爷总得给大姑娘脸面不是?”
王夫人深以为然,忙写信叫周瑞家的想法子交到元春手上,元春虽然对于母亲已经有些不满,但听到她被父亲禁足小佛堂,赵姨娘母子又被抬举了,心便软了,年前她给忠顺王府诞下了一个儿子,虽说从此以后本就少进她房门的忠顺王再没有近过她的身,但老王妃却还是十分看重她,她的儿子也是板上钉钉的世子之尊,元春在王府的地位反而比从前稳固了不少。
想到久未回娘家,元春去请示了老王妃后,便带着王府的下人、抱着儿子桓郧回了一遭荣国府。大姑娘归宁,王夫人自然被放了出来,这段时间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刚好贩卖古董来了京城,听到岳父岳母提起王夫人的事,走南闯北的冷子兴给他们出了个主意。
“说不得使一出苦肉计,买包老鼠药,叫夫人佯作中毒,攀扯到赵姨娘或是大奶奶身上,夫人受些罪,于性命无忧,却能重回正堂,除去那些碍眼的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周瑞家的去和王夫人说了女婿这法子,王夫人闻言大喜,嘱咐周瑞家的去办此事,趁着女儿元春这次归宁,王夫人想着在女儿面前自导自演这一出戏,逼着贾政看在身为王妃的女儿的面上,也要对那些小贱人们严惩不贷。
哪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被放了药的王夫人的汤水却被小世子的奶娘误食了,奶娘是大人,喝下的量少还未发觉身子不舒坦的时候给小世子喂了奶水,小世子才刚一岁多,即便那奶水里面毒素已经很少,却也是经受不住,当下就吐了奶,脸上青紫青紫的,吓得元春肝胆俱裂,忙叫人去请太医。
好在太医来的及时,救回了小世子的一条命。元春怒极,忠顺王府跟在的一个管事嬷嬷是老王妃身边的人,嬷嬷冷着脸雷厉风行的一查,把王夫人和周瑞家的这些人都给揪了出来,这回不仅贾政恨得咬牙切齿,就连元春也心灰意冷至极。
她一心想着回来给生母壮壮声势,好叫她不要再被父亲禁足失去了正室的体面,哪知道生母却借着她企图构陷赵姨娘等人,还险些害了她儿子的性命。
这回任由王夫人怎样解释都无法挽回贾政和元春的心,这一回连家里的小佛堂都呆不下去,贾政怒斥她为毒妇,赵姨娘也借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直说:“这回是小世子福大命大有老天庇佑,若是小世子出了个好歹,咱们家这么多人的性命都不够赔的!更何况,若是日后太太再犯了糊涂,家里还有兰哥儿、环哥儿、二姑娘、三姑娘,若是这些孩子再有个好歹……”
赵姨娘的这番哭诉坚定了贾政要把王夫人送走的心思,就这样,王夫人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贾政的决定,被送去了京郊的一个尼姑庵去“修身养性”,尼姑庵如何清苦自不消说,那庵主虽说脾气不坏,但她那徒弟妙玉却是个古怪性子的,王夫人在那尼姑庵里只觉得度日如年,平日里养尊处优保养甚好的脸也日渐苍老了起来。
王熙凤有意封锁消息,因此远在金陵的贾宝玉等人并不知道王夫人的处境,自然也没人会为王夫人出头,贾母那边倒是收到了消息,她也没有对宝玉提起王夫人的事,她对王夫人的所作所为也不满到了极点。
贾母是个喜欢花团锦簇的人,虽然宠爱宝玉,但也不想看到王夫人糟践京中的那几个孩子,既然凤丫头处理得当,贾母便没有过问此事。
就这样,被送去尼姑庵的王夫人渐渐的被人遗忘了,直到她很快病逝的时候,她也没再见到被瞒得毫无所知的儿子宝玉一面。
因为自小就跟在贾母身边,宝玉对于生母的感情也没有多么强烈,听闻母亲去世,他很是难过了一阵,规规矩矩的为母亲守孝三年以后,王夫人的事就如同雨滴入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