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向东说:“倪晖,你躺下来睡吧,枕我腿上,睡得舒服一点。”
倪晖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脱了外衣躺下来,将衣服盖在了肚子上,头枕在水向东腿上,水向东将车里备用的毯子拿出来,细心地盖在倪晖身上。倪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心里总是提心吊胆着,此刻终于放了心,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巴桑开着车,水向东也不敢睡,得跟巴桑说说话,不然夜间驾车一个人很容易疲倦的,在滇藏线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很危险的。好在巴桑是个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司机,滇藏线不知道来回跑过多少回了,照他说的,连墨脱那样的路况都能自由出入,这路已经好太多了。
水向东相信巴桑的水平,虽然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和柏油路,巴桑的车还是开得很稳,当然,车的性能也好是一个因素。整条路上没有别的车,巴桑慢慢地将车挪出了排龙天险,这一段有多险,只有巴桑自己知道,他的背心都湿透了。
过了排龙天险,路况终于好了起来,都成了柏油路,巴桑松了口气,说话的语气也才轻松起来,水向东白天是经过这一段的,自然知道路况有多么危险,不由得也非常庆幸,和巴桑庆祝起来。
水向东一路上观察着倪晖的情况,时不时摸一摸倪晖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倪晖睡得很沉,难得的乖顺,但是水向东听着他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他拿着氧气袋给倪晖呼吸,此刻他肯定特别难受。水向东心急如焚,想要车子快一点,但是又不敢催促,夜间行车,尤其是在滇藏线上,一急躁就会出问题,不能干扰巴桑。
巴桑始终都在稳稳地开车,虽然全程只有90公里,但是到八一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巴桑将车开到医院,水向东将人背进去,值班的医生给倪晖做检查,赶紧住院输氧输液。
水向东坐在急救室外等待,巴桑安慰他:“别着急,应该不会有事的。向佛祖祈祷,好人一生平安。”
水向东双手合十,学巴桑的样子祈祷:只要能够让倪晖平安度过这一关,他愿意做任何事情。水向东问巴桑:“巴桑,你们藏族人最心诚的向佛祖祈愿的方式是什么?”
巴桑说:“诵六字真言、磕长头、转玛尼经筒都可以。”
水向东说:“磕长头怎么磕?”
巴桑说:“你今天在路上看到那些藏民了没有,走三步,就在地上磕一个头,那就是磕长头。”
水向东想起今天白天看见去拉萨朝圣的藏民,以五体投地的方式磕长头,明白过来。
水向东说:“磕长头有什么讲究吗?”
巴桑说:“要心诚,心无杂念、心平气和,这样就能保佑你祈祷的人平安健康。”
“次数有讲究吗?”
巴桑说:“当然是越多越好。你去拉萨的大昭寺看看,门前的石板上全都是信众磕头留下的深深痕迹。我们信佛教的人,一生中至少要磕十万个长头。”
水向东满脸黑线,十万个,需要多长时间。
巴桑笑起来:“你不是信众,如果想要祈福还愿,磕一千个也已经非常心诚了。”
水向东点了点头。
倪晖被送到病房之后,水向东也不去睡觉,一直坐在旁边守着他,点滴一滴滴地滴下来,倪晖插着氧气管,眉头皱着,睡得非常不安稳。
巴桑说:“小水,你睡会儿吧,明天早上他就醒来了。你不能熬着,万一也病了就不得了了。”
水向东看着倪晖,点点头,然后爬上一旁的空床躺下,这边人少,医院人也不多,床位倒是有不少空的。
水向东等到倪晖的点滴都打完之后,这才去睡。
第二天早上,倪晖醒来,睁开眼睛,看见睡在自己旁边床上的水向东,高原薄明的晨曦照在水向东的脸上,这些天奔波忙碌,经过熟睡,疲惫也并非完全从他脸上消去,他眉头紧皱着,仿佛担着十分的忧心。他知道他在忧心什么,看着他这么有心的份上,以后对他好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日暮迟归扔了一个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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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的手榴弹和地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