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大家闺秀们,女红上都是轻易不输人的。皇后既要她们比赛,自然个个怀揣着好胜之心,想在皇后面前一展自己风采了。
这游戏没孟采薇什么事,裴珍也因为年龄尚小,并不被大家考虑为选手。
谁知,还没开始,适才来寻孟采薇的顾以菡忽然开口,“皇后娘娘,臣女有个新玩法儿,不知可否一试?”
她声音脆若黄莺,在夜里显得格外好听。
李皇后一笑,“本宫当是哪家姑娘这样贪玩,原来是菡娘。”
“娘娘又取笑我!”
“素知你心灵手巧,去岁献入宫的万仙来寿图,如今还在本宫宫里摆着。今日你的小姐妹众多,你便又不愿蛰伏了?”
皇后这话玩笑里隐含称许之意,任谁都听得出两人亲昵。
孟采薇只宽慰自己皇后是看在顾相的面子方这么说,没想到,顾以菡掩唇一笑,并不自谦,反而坦坦荡荡地受下了皇后的夸奖,“才不是不愿蛰伏,娘娘几时见臣女蛰伏过?只是娘娘不知,我们几家姐妹,素有来往,彼此实力也是一清二楚……今日这比赛,臣女自知胜券在握,因此觉得没什么意思,才想把玩法儿变得更有趣一些。。”
皇后笑得合不拢嘴,“顾小娘子啊,你这性子,叫人说什么好呢?”
她虽是这样说,但话里并无责备意味,相反,皇后还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便说说吧,怎么才更有趣?”
“说来也简单。”顾以菡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朗声道:“各家姐妹两两结合,一会便比总数目就是了。”
皇后微微扬眉,脸上的笑容充满着宠溺的意味,“你这妮子,若你们强强联合,不是更没比头了吗?”
“娘娘怎么能这么误会臣女!”顾以菡嗔怪着,“就得是要强弱分配才好呢……既是我提的建议,我甘愿与裴家小妹结对,以示公平。”
孟采薇没想到,顾以菡居然把裴珍还拉下了水。她担忧地看了眼身旁五岁的小女孩,虽不好明着拒绝,拂了顾以菡的兴致,但心里委实有点不舒服。
不过,正因顾以菡主动组上了裴珍,另外几家闺秀便不甘让顾以菡这样占了“谦让”的声名,纷纷表示也愿与技艺不够纯熟的姐妹一组,好使得游戏更加有趣。
皇后这方颔首,宽宏一笑,“既然你们觉得有趣,那便这样玩吧,只是,席次是不是要变一变了?”
见女孩儿们并无决定,皇后便唤了几个奴婢上前,帮着闺秀们挪了位置,很快,顾以菡就与搬到了孟采薇身边落座。
顾以菡笑容满面,仿佛根本不发愁自己一会能不能赢,“裴伯母,我又来啦!”
她发髻上的步摇有一串流苏,金灿灿的光芒从孟采薇眼前一晃而过,直让人觉得目眩。
良好的风度让孟采薇此时仍然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她矜持地颔首,半真半假地玩笑道:“要让珍娘拖你后腿啦。”
顾以菡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没关系的,反正今日我本来就不想赢。”
孟采薇有点意外,但她只是扬了扬眉梢,并未纠缠着相问。
不过,顾以菡倒是不把孟采薇当外人,热络地解释道:“想来伯母还不知,今次七夕宴,皇后娘娘筹备已久……原是因为大皇子殿下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皇后娘娘已经着手为殿下选妃了。”
这是个重磅炸弹,孟采薇闻之,脸色不由微变。
顾以菡倒是没注意这个,有些不大高兴地抱怨,“家母有心叫我嫁入皇室,全忘了当年说要将我许入侯府的事情……我今日不想出这个风头,便是希望家母能明白我的心意。伯母,多年未见少嵇哥哥了,你说他还会记得我吗?”
少女的眼睛满含期许地望向孟采薇,透过那一双翦水双瞳,孟采薇看到的,是自己非常不自然的笑容——甚至已经称不上是笑容了。
孟采薇非常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终于在跌宕起伏里落到了最低点,所有的烦躁、不快,像是疯长的草,占据了她整座心田。
“伯母?”
孟采薇回神的时候,顾以菡眼中的神色已经变成了疑惑和担心,“伯母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难看?”
顾以菡有些匆惶地站起身,侧首想要吩咐宫婢。孟采薇忙伸手拽住她,勉强一笑,“我没事的,只是刚才有些头晕,眼下已经没事了。”
她拉着顾以菡重新坐下,“光顾着与你说话,到忘了还在比赛呢……你还不赶紧穿几针,总要意思意思的。”
两人同时低首,却未想,桌子上的彩线,竟然有好几条已然穿上了针。
孟采薇侧目,但见始终没有言语的裴珍,正在认真地穿针引线,她脸上是一本正经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把彩线穿过针孔。
顾以菡眼里露出些惊喜,笑道:“裴家小妹好生手巧,可见是天生的七仙女,早晚要嫁好郎君的!”
孟采薇本能地摇头,“嫁与牛郎,相见难,厮守难,又算什么好郎君……”
为期一炷香的比赛,其实很快就结束了。
顾以菡基本没怎么动手,理所当然地失了魁首。
只不过,夺魁的姑娘算是半个熟人。
孟采薇的眼神慢慢挪过去,对方是英国公夫人的次女姚氏。
姚姑娘正被皇后热情地夸赞着,不少世家女出言祝贺,也献上了许多溢美之词。
孟采薇和顾以菡都觉得有点百无聊赖,目光四处挪移,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