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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采薇完全理解孟母的每一条考虑。
但是她的心情,却是难为人知。
到了孟府,孟采薇急着想告辞,孟母不同意,硬将她和裴珍领回家,要与她细细分说这婚事的好处。大儿媳乔氏将裴珍领去玩了,孟母把一脸不耐烦的孟采薇强行按在座位上,叮嘱道:“娘知道你如今大了,比过去有主意了,这不是坏事。但娘是过来人,有些话,你一定得听娘的!”
孟采薇低垂着眼眉,不动声色。
孟母只当她是乖巧顺从,继尔道:“你别看这荥阳郡守官不大,跟惠安侯没法比,但人家才三十岁,你爹三十岁的时候,还没做上这位置呢!以后这顾家女为天家妇,很快便是太子妃,往后又是皇后,你嫁了她嫡亲舅舅,日子还能难过吗?”
孟采薇心里苦笑,当然难过,做了未来皇后的舅母,那就是一辈子给顾以菡赔小心了。
“娘,你说得道理我都懂,这不是还不知对方品行品相吗?到时候咱们再议吧……更何况,我就算改嫁,总该跟少嵇通个气儿,他偌大府邸无人主持,也不是道理。”
孟母闻言蹙眉,狐疑地望着她,“薇薇啊,你和娘说,你是不是……跟你们侯爷……”
“怎么?”孟采薇警铃大作,一下子就绷直了身子。
“还不都是坊间那些传闻,说你不甘寂寞什么的……”孟母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自己嘟囔,“当然了,为娘也是信你,这些无稽之言,没什么人当真的。”
孟采薇顿生燥意,直接站起了身,“嗯,本来就是无中生有,时辰不早了,我先带珍娘回去了。”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些。”
大抵是察觉了孟采薇心情不豫外安静。
回了府上,她也托辞累了,早早退了下去。
孟采薇二话不说直接扑到了床上,枕头被子一股脑地往脑袋上堆,鸵鸟般把自己埋了起来。
原本还只是犹豫究竟要不要跟裴少嵇坦诚心意,如今问题竟然白热化到了要不要一辈子锁在这惠安侯府中。
其实多一个选择不是坏事,万一那二婚男是个不错的对象呢?万一自己魅力无敌,把他迷得七荤八素,根本不管顾以菡什么态度呢?万一裴少嵇过两年就不喜欢她了,或者她自己先烦了裴少嵇呢?哪有这么轻易就会跟一个人一辈子……更何况,在一起,两个人要舍弃的事情都太多太多!
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
孟采薇使劲抽出了发髻上的簪钗,随手扔了满床,长发披落下来,头皮得到放松,情绪也总算受到了一点安抚。
偏此时,隔着屏风,秋黛禀道:“太夫人,侯爷来了。”
孟采薇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忙用手胡乱理了理头发,凑到镜子前去照……天爷啊!镜子里这疯子哪来的我不认识她!
掉头回去看床上,刚刚被自己□□过的枕头锦被一团混乱,金簪散在被褥之间,显得土豪至极。
孟采薇索性自暴自弃,翻出了一个抹额戴好,烦腻道:“叫他进来吧。”
果不其然,裴少嵇一进来就被孟采薇的样子吓了一跳。
孟采薇狠狠瞪他,“看什么看!”
裴少嵇愣了下,却并未表露什么旁的情绪,眼神里是一派安宁从容,他平稳道:“母亲,我是来辞别的。”
孟采薇大惊失色,心口像是被一记重锤砸中,说不出的闷痛,她蹙一蹙眉,不确定地盯着裴少嵇,“你适才说什么?”
“圣旨下来了,皇上命我随监门卫一同去安西,不日就要出发。”裴少嵇就站在窗子一侧,日光堪堪映亮了他的脸,可不知为何,孟采薇却觉得根本看不透的眼神,更不懂他的心事。
孟采薇手指微微发着抖,根本控制不住,她强咬着牙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略显虚弱地问道:“什么时候启程定了吗?很快就要走?是去打仗?”
“月底或者下月初吧,军情紧急,自然是越快越好了。未必亲身上场,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两国战火尚未波及过来,皇上也只是未雨绸缪。”
“那……那就没法在家里过年了吧?回来要等明年了?一去就去这么久……皇上也太不体察下情了!”
孟采薇急得口不择言,裴少嵇却是眉峰一皱,“母亲,休得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孟采薇恼恨极了,情绪瞬间失控,眼睛里更是蓄满泪水,“你说走就走,一大家子扔在这里,还不许我抱怨几句么!一大家子没个主心骨,你弟弟妹妹们又都还没成人,光想着自己挣军功,你想过家里的事情么!”
难得剑拔弩张的样子,却终究没说出心里话。
她其实想问他有没有想过他走了她怎么办,皇后一道懿旨下来,她就跟惠安侯府一刀两断了。
可是他呢?
她一个人挣扎的时候他在哪里?
还说要她信他……
越想越委屈,眼泪一个没绷住就掉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泪,那天她惊慌失措地逃走也没有哭。裴少嵇大感讶异,不自禁就伸手握住了她。孟采薇要挣脱,裴少嵇的手却锁得死紧,他掐在她腕子上,逼着她顺服下来,“出什么事了?”
“要你管!”
裴少嵇压根不管她赌气的话,只追问:“皇后说你了?你跟我说,出什么事了!”
孟采薇不开腔,垂着眼,泪珠儿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裴少嵇叹了口气,松开钳制她的手,指腹摩挲着捧起了孟采薇的脸,小心翼翼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