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刚看顾夫人为老公爷再做检查,可是有什么不妥?”老太君看向了绮罗。
段大夫就示意绮罗说了,绮罗有点无奈,其实刚刚给老公爷检查时,是万般无奈,怕父亲骂自己不仔细,可是查完了,脑子里就转了千万个念头。老公爷再养就几天就能去朝上负荆请罪了,可是朝庭需要的他的请罪吗?朝庭要的是人负责,你一请罪,于是也就是认了罪。
老太君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老公爷是个刚直的人,当年若不是老太君怒斥秦家的不义,程家就真的完了,背着战败的名声,然后呢?一辈子就得被人瞧不起。而太君利用父子三人去,无人还,很好的打了一场悲情牌,把战争失败的罪责扔给了秦家。保住了程家战神传奇。而这回,老公爷回来了,程安看着也好好的,身上并无戴孝的痕迹,想来程平、程喜应该也没事,那么谁来为这次的失败负责?
此时她能怎么办?像上次救程安那样,把老公爷困在病榻之上,然后示弱,让太君来面对朝堂,其实更加妥当吧?
“太君,老公爷这回受的内伤已经没事了,外伤养养,及时换药即可。也不用担心什么。”绮罗说得很慢,太君不喜欢别人说话太快,没有重点。她现在很多习惯其实跟太君是一样的,想想,她跟太君时间太长,慢慢的,她对自己的影响其实已经超过了父母。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这种影响,她习惯的微微抬头,轻声解释,声音是太君刚好能听得清,却又不会觉得太过聒噪的。而咬字的重点,她能确定太君一听便明了。十八年的婆媳,到后来亲如母女,他们之间的默契早非一般人能比。
“这回?”太君果然明白了绮罗隐藏的意思。
“是,老公爷之前受过重伤,这些年征战沙场,有血虚之症。不过这也问题不大,民妇开一付补血益气的方子也能解决,只是……”她看了父亲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刚说了,应该是十年前,老公爷受过一次重伤,那一次应该伤及肺腑,虽说救回来了,但那一次用药有些刚猛,虽说捡回了命,但在肺上留下了口子,没能及时修复。所以这些年,老公爷一直有喘症,应该是按肺热在治,虽看着好了,但寒毒蕴藏体内,这次的内伤虽说用护心丸救回性命,但是其实引了旧患。”
“所以呢?”
“两个法子,先等老公爷外伤好了,家父再用火炙引出老公爷肺上的寒毒,虽说时间会长一点,但是老公爷不会太受罪;再一种就是,这次趁着伤,一起把毒发出来,过程会很痛苦,不过效果会比之后好一点。当然,不管也可以,不影响这次外伤的痊愈。”她给出了选择,便低下头。
“有多痛苦?”太君目光一闪,突然问道。
“三月之内,只能留医仁心堂,回家之后,半年方能下地。”绮罗低头想了一下,才抬头轻轻的说道。
“如若不治呢?”程安沉声问道。
“我说了,可以不治,十年吧!”绮罗点点头,略略扬高了一点声音。连段大夫都听出来,绮罗对程安的不耐烦,跟刚刚和程老太君说话的态度完全不同了。
老太君和程安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在想这个十年的期限是什么,看看绮罗,绮罗低头,她不想说最坏的那个结果,不过她刚说的倒也全是实话,不治,老爷子最多活十年。可是其实治不治也没差,这回老爷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谁知道憋闷与气愤之下,谁知道活不活得了十年,所以想想看,这十年给得还是挺虚的,若是自己,估计就懒得治了。但是她相信太君一定会选择最痛苦的那种治法,此时哪怕是为了老公爷的面子,她也不能让他出去受那个罪。
“烦请顾夫人,段大夫尽力一试。”太君沉吟了一下,双手抱拳,认真一揖,这对老太君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礼了,绮罗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侧让了礼,并还了一礼。不再说话了。
段鼎叫女儿回来其实是为了显摆的,他一号脉就知道老公爷没事了,受伤之后,程安把绮罗给了护心丸拿了出来,给老爷子服下,然后快马奔回,一日两粒,加上上次程安受伤,老太君没舍得给他吃的那十颗,这回一并让他们都带上,等回来时,老爷子虽然在马车上颠波得够戗,但是内伤生生的用药给养好了。不得不说,是护心丸救了老爷子的命。
段鼎无比的自得,这药是女儿制出来的,已经前后救了两个人的命了,他特意叫女儿回来享受荣誉的,不然,就算真的是危重的病人,以段大夫的严谨的医术,也用不着女儿来帮忙的。
许是太得意了,于是根本就没着意的检查老爷子的旧患。不过刚刚绮罗检查时,他虽然没有亲耳听,不过他也是老大夫了,从绮罗的手法,再看老爷子的反应,其实他心里也有了谱。
绮罗对病情的分析他是认同的,但并不认同治疗方式。正如绮罗说的,可以等老爷子痊愈之后,再用火炙发出寒毒,这种方式安全,而且老公爷本身也不会受什么罪。他想不明白为何女儿要提出吃力不讨好的治疗方法,脸色就有些不善了。但是明显的,女儿风险的方式得得到了太君的认同,他虽然不懂朝政,但是有一点他明白,就是病人有病人的选择,他只是大夫。
“段神医?”老太君看向了段鼎,总的来说,段鼎才是老公爷的主治大夫,她要给他一点面子。
“早治比晚治好。”段鼎说了一个含糊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