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快要天光的时候,李晓香终于睡着了。
而此时的楚溪,已经与陆毓一起前往西川。
离开了都城的繁华,楚溪与米丞相派来的护卫装扮成陆家商队的人,乘船沿着甘兰江行入西川地界。
两旁山水如画,时不时还能看见渔民正在捕鱼,渔歌声悠然传来。山峦起伏,郁郁葱葱。
陆毓站在船头,叉着腰,“三哥,你知道吗——安王的官道就是想从那里修到那里……”
陆毓的手指僵在原处,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怎么了?”楚溪从船舱里走了出来,顺着陆毓的手指望过去,竟然见到山间一条砂砾铺成的道路。离得有些远了,但却能分辨出那道路至少能供三辆马车并排行驶!
“这条路……是怎么来的?去年我来西川的时候还没见过呢!”陆毓不可思议地问。
随行的一个掌事答道:“小少爷有所不知,这条道路乃是西川的富贾们捐钱修建起来的。西川虽然没有一个富贾的名望像是陆家或者楚家这般名满天下,但是他们却是人数不少,每个人捐一点,这修路的钱就出来了!”
“可这路看起来也太宽了吧?只有官道才允许修建四乘通行,而官道必须报备朝廷!我们在都城何曾听说过西川修建官道之事!”陆毓心想这安王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小少爷,这条可不是官道,因为它最多只能三乘并行!”
陆毓又纳闷了,“可若不是官道,双乘并行就已经够了啊!为什么要修得如此宽呢?这些富贾难道不知道,路越宽砸下去的银子越多吗?如果只是方便商旅通行,根本不需要三乘!”
“这位掌事,我想知道这条路是起自哪里,终止于何处?”楚溪开口问道。
“起点自然是安王府所在的蒙城,至于终点嘛……是西川与鸣栾郡相交之处,离都城远着呢!”
“既然都到了鸣栾郡,那就离都城不远了。鸣栾郡一马平川,若大军得至,那还不是长驱直入。”楚溪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这条路的事情,朝中都无人注意呢?”
陆毓看楚溪的表情,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想来是下面的官员隐瞒了此事,所以朝廷未曾得知。就算有人觉得不妥上报了,因为是民间筹建,又不是官道,所以没有引起注意吧。而且,这条路只在西川境内,属于安王辖内之事,朝廷又怎好横加阻挠呢?”
“民间筹建?”楚溪轻哼了一声,“就是以我楚家的财力,未必能在一年之内建出这么一条道路来。”
陆毓听了之后,心中一凉,“所以这条路是安王蓄意……”
楚溪扬了扬手,示意陆毓不要再说下去了,而是覆在他的耳边小声道:“我们现在必须派人出去回禀丞相。都城必须加派人手警戒,现在只怕安王已经开始动作了!”
“我明白!”
商船依旧有条不紊地前行,但楚溪的心却越来越沉重了。
而此时的李晓香却相当的忙碌。
她想要设计出能够用于银票的对印法,不能依托于现代化机器,只能靠这个时代的雕刻工匠的精细工艺。
只是她被楚溪这混蛋气得够呛。这家伙休了她就休了呗,可他偏偏不给面子,生怕皇上不知道楚家和李家已经断绝关系一般,闹得整个都城都知道了。现在日日来她溢香小筑的过往客人,不忘打听李家与楚家的八卦。比如楚溪为什么会休了李晓香,是不是为了楚家的前途打算娶其他的名门闺秀?还是因为溢香小筑的小老板其实是不能下蛋的母鸡?
呸你的!你才是母鸡天天下蛋呢!
就连恒香斋的洛潇也不忘来凑热闹,说什么如今李晓香已非有夫之妇,他不介意李晓香的过去,愿意下聘与她共结连理。
这明摆着就是要与溢香小筑联姻,李晓香可从没想过要拿自己的婚事来做生意,对于洛潇也是有多远躲多远。
她找了好几位都城中手艺精湛名气响亮的雕刻师父,对方一听说她是想要做银票的雕版,纷纷都摇头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她已经不是楚家的少夫人了,还去倒腾银票方面的事情,那不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万一这闲事管得不好或者不对,他们这些雕刻师父的名声也会受损。谁都不想蹚浑水。
李晓香急的上火,嘴里长泡,去到柳熙之那里开降火的药汤。柳熙之一边替她把脉,一边听她说着自己如何在雕刻师傅那里四处碰壁。
“我倒是认识一个人,雕刻的功夫十分精湛。但是他平日里深居简出,没什么名气。你所想的无外乎是楚家现在忙于应对楚老爷被刑部提问之事,无暇顾及如何杜绝假银票之事,但此事对于楚家又是十分重要,你想要为楚家尽一份力。所以雕刻师傅是不是那么有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有没有本事。”
“如果你真的认识这样有本事的人,我求他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在意他到底有没有名气呢?而且名气这种东西,都是人捧出来的。就好比那些有名的字画,各花入各眼,跟风的人多了,也就出名了。”
“好,待我今日的问诊结束,就带你去拜访他。”
“多谢!”
柳熙之一板一眼认真到让人想要爆头的性格,李晓香是很清楚的。就连他都称赞对方的雕刻本事,那对方就绝对有本事。
这一日终了,柳熙之挎着药箱,带着李晓香去到了都城中一条小巷子。巷子幽深,零星住着几户人家,隐隐听见犬吠以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