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出了月子,便能走动了,城里那几家子夫人从去年就邀我出去走动走动,之前因大着肚子叫我都给推了,如今只怕推脱不得,少不得要出门儿应酬应酬,只这里的规矩跟京中大不相同……”
“想去哪儿就去,带足了人,我让方先生他们安排些身手不错、稳妥的人跟着你们。”白安珩笑道,“想出去就出去,就是在京中之时我还怕你在家里憋坏了呢,何况这里?顺哥儿也正是爱动的时候,先让他跟着你出去玩玩走走,等到了秋日,我再带着你们去附近近些的庄子上看看收成,很该让他多出门儿长长见识。”
如今合县之中还算是平安,皇上交代的事情又已有了眉目,只等这二年把这里的事情安稳下来,便能按着早先圣上的嘱咐,等着德县那边的消息再依命行事了。
虽还有岚州那只人马的事情,可那事自从上回奉命查清后报给皇上,便不再是自己应操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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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天气不再一味干热之后,韩筃便再同合县中的部分人家交际起来。身边儿时常带着顺哥儿一并出去。合县风俗不同于京中,就是偶尔上个街市、走走转转,韩筃也能携着顺哥儿在外面走动一二。又有方德隆王安启安排的人跟着,倒不必很担忧出行之时的安危。
几乎是一转眼间,眼见着就是临近秋收之时了。天气飒爽,白安珩正要到乡间去走走看看今年奉旨种下的那些粮食的收成,便干脆带着妻小一同外出,在一处干净的庄子中安排妥当,自己带人去周边乡村中查看,等自己查了一圈儿回来,再好生带着韩筃同顺哥儿、慧姐儿出去转转。
顺哥儿正是好新鲜的时候儿,他虽不记得头年那会儿姜哲刚带他过来合县时出去玩耍的事情了,可却偏偏对那蛐蛐蝈蝈一流的东西爱得不行。韩筃几回带着他上街,只一听那边蝈蝈笼子传来的动静,他就走不动道儿。
想要这些东西时,他也不哭、也不闹,就这么一面叫丫头婆子抱着,一面眼巴巴的往卖蝈蝈的地方看着,等转过两个街道口儿后,还直往刚过来时的地方看呢。看得韩筃心里直发酸,只闹得每一回出来,回去时少说也要给他带上两个蝈蝈笼子才罢。
如今一入了野地,他就更疯了。
住进这农家院落,韩筃一面吩咐人收拾院子、屋子,再好好熏熏屋子里头,别叫什么虫蛇一不小心的钻进来。又把慧姐儿抱过来,怕她来时路上再受了着了凉。等看过了女儿之后又叫顺哥儿,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儿,那小子竟带着一群丫头小子的跑到外面院儿去了。
忙叫人把这个刚会走路就到处疯跑的小子抱了回来,一见了韩筃的面儿,顺哥儿就伸着两只乌漆麻黑的泥爪子直冲韩筃乐,还一面儿指着后头死低着脑袋恨不能把脖子一并缩没了的小子叫着:“虫虫!虫虫!”
无力叫人拿湿巾子给他擦手,韩筃这才朝跟着的几个小丫头问道:“他又抓了些什么虫子?”
小丫头低着脑袋,低声禀道:“回夫人的话,少爷……少爷要抓蛐蛐儿……”
“可抓着了?”
小丫头们齐刷刷摇头,一个胆子大些的,指着后头的小子道:“少爷叫小子们去翻砖、石头,蛐蛐儿没抓着,倒是找着了不少……土鳖……”
无语的张张嘴,韩筃转过着去正要说说儿子,就见刚擦过手脸的顺哥儿,连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张着嘴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母亲,抱!”
……
张手把儿子抱进了怀里,韩筃无奈叹息,这才隐约想起,临来乡下的时候,就是白安珩许下的,说等一到了这儿之后就带着儿子去抓蛐蛐儿的,都是他闹起来的,就让顺哥儿给记住了!
“那些虫子呢?”
“……少爷叫人拿罐子装起来了。”小丫头们身上抖了抖,那些土鳖别看能入药,可模样真叫个恶心!
“留着,等二爷回来了给二爷送过去!”还不是他闹的!说着,韩筃抱起顺哥儿就回屋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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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县正是秋高气爽之时,可京中却偏偏闹起了秋老虎,比盛夏之时还要热得人身上、心中难挨难受。
皇宫之中,皇上身上早已从单衣换成了夹衣,可身上脸上却丝毫不见汗水,反而到了傍晚之时,还有些咳嗽畏寒之症。
眉头微皱的看罢手中一纸奏折,这才抬手成拳,轻轻咳嗽了两声,又缓缓叹息一声,合上眼睛,把头靠到身后椅背上,不知思索着什么。
不多时,殿外传来脚步声,一人在门口道:“皇上,大殿下到了。”
半晌,里面才传出一声“嗯”来。
轻轻打开门儿,太监不敢自进,等大皇子进屋之后,再轻手轻脚的把门掩上。
大皇子站在桌前,冲皇上行礼,等皇上抬手命他坐时,方抬头向皇上看去。
双眼有些发红,面色发黄,正自咳嗽了两声。大皇子垂下眼去,心中虽有对老父身子愈发不堪的担忧,可到底——还是有一丝期待窃喜的。
大位,只有一个,只有位子上面那个人去了,才能轮到下面的人去坐。他等了三十多年了,如今,眼见着就要快了……
压下眼底的喜意,大皇子只劝道:“父皇,如今正值秋日,秋燥亦有内热,不如改日再叫太医进来,开几副清火降燥之药可好?”
“嗯。”皇上不置可否的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