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还能到院子里面透口气儿呢,怎么今天连屋子都不叫人出了?”柳儿气冲冲的瞪着窗缝儿外,低声咒骂了一声。
“把窗子闭上吧,昨儿才下过雪,仔细进了冷风。”杨姑娘倒是一派的娴静,坐在炕边儿,手中拿着张帕子正绣着。
“小姐倒是好沉得住气。”冷哼一声,把窗子闭上,柳儿便又嘀咕了起来,“这白家到底怎么回事儿?前些天还有丫鬟过来打听装成说闲话儿的样子,这几天院子里连人都不带来了的,就是送饭的也是放下就走!又不叫出门儿透气儿,到底想什么呢?!”
“急什么,过年呢,是怕咱们出去再叫外人看见吧。”杨姑娘手下顿了顿,依旧绣着手中的帕子。她虽心中也颇有些不安,但被人训了这些年了,既然用这等法子进了白家的院子,就要沉得住气,不然,自己日后只怕再没个出路。可惜的是,自己没能赶上之前合县的那一场战事,若能在那儿替白家公子挨上一刀……
“大正月的,小姐绣这些也不怕忌讳。”哪有正月里绣花儿的?这位主儿也不知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
柳儿怪声怪气的话,杨姑娘并没理会,只把帕子举到窗前,就是着光看着上面的样子,淡淡道:“这间院子里面种了两棵玉兰。”
所以她就绣了两朵玉兰花儿??
无奈翻了翻眼睛,一甩手中的帕子,转身儿去了外间屋子。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好打听、好传话、好琢磨。正是因此,她才能跟到杨姑娘身边儿一同进府。可进了人家府中之后,在没遇上正主前儿,自己就得憋着!如今倒好,憋的连屋子都不许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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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好衣裳鞋袜,韩筃站在门口儿朝外看了看:“昨日的雪下的不小,二爷一会儿路上小心些,千万别摔着碰着。”
白安珩笑着走到门口,一边顺着身上的带子,一面向外也看了一眼:“这雪还没咱们头二年在合县时的一半大呢,很不必怕它。”
接过韩筃递来的斗篷,白安珩又道:“这几日宫中万岁身上不好,你们出不得门儿,自己寻些什么事情打发时候,别闷着了……去大嫂那坐坐也好……哦,避着点儿南面小院儿,父亲说那两个女子身份不明,让人看住了,你们别往那边转悠。”
韩筃点点头,她自然知道那二人身份上头有文章,不然,怎么好好的前世商人之女,如今就变成了双亲全无的孤女了呢?
“大嫂那边有大哥在,只怕也不方便,一会儿我去母亲那里请安说会话儿就是了。”
“哦,大哥这两天不在家,你去大嫂那里也是无妨。”
“不在家?”韩筃愣了愣,“出去了?不怕遇上什么人么?”
白安珩冲她眨眨眼睛,只道了声:“无妨。”
莫非……是有何公干?
忽想到宫中万岁生病,韩筃心中沉了沉,她虽不知到底有什么事情,却也知此事必有些大干系。毕竟,上世自己死前,京中那压抑气息直憋得没人敢在街上走动,连高声说话儿的人都轻易瞧不见。如今觉着,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白安珩匆匆出门,坐上轿子往宫中方向去了。如今还没出正月,可皇上病着,他们这些臣子隔三差五的还得过去显显心意。好在一应应酬倒都免了,倒显得比往年要清静得多。
穿好了衣裳,韩筃再要出门时,就见外头又隐隐下起了小雪。让丫头们打上了伞,抱好了媛姐儿,领住了顺哥儿,拉拉杂杂的一大串人到了正屋。
顺哥儿跟着小叔叔、堂兄一并去玩儿了。媛姐儿也到了里屋跟蓉姐儿一处玩儿着。余下的婆婆媳妇们坐了一屋子。
“今年过的虽不热闹,可咱们一家团圆了,这年就算是过好了。”这两日用不着甘氏跟着往宫中跑,去见太后请安了,倒总算是让她松了口气。
“只盼着皇上的身子大好,才是国泰民安呢。”媳妇们应景的说了几句吉利话儿,就顺着甘氏的意思聊起了别的事情。
冬日天短,睡不睡午觉的也没什么,连甘氏晌午都没了歇息的念头,几个媳妇也有精神,正好,四个人凑成一桌儿,干脆摸起牌来。
一玩玩儿到了白錾他们回来,几个媳妇没想到公公他们回来的这么早,连忙站起身来避到边上。
白錾见甘氏眉开眼笑的模样,打趣道:“看你笑的,这是赢了多少?”
“我们娘们儿间不过赌个采头儿,哪有多少的?倒是爷,今日回来的倒早?”
白錾解开斗篷递给丫头,到了正座儿落座,下头自有丫头婆子们忙忙刚才摸牌的桌子东西都收拾了。“今儿个五皇子领圣命,十五那日出京,去西面万寿山,为皇上祈福。”
甘氏一愣,诧异看了看白錾,又转头看看跟进来的白安珩:“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万寿山乃是皇家祭天封禅之地,如今五皇子还没被皇上名正言顺的立为太子,哪有去那里的道理?
再一个,就算要祈福,去的也是那些有名寺道观的地方才对,怎么会去万寿山?
白錾笑笑:“这是大皇子今年在圣上面前提的,说是自己要伺候皇上于左右,实离不开,老五素来最孝敬皇上,代替兄长为皇上祈福,想必苍天必能怜其敬父之心,收了皇上身上的病症。”
“这……也是大皇子的一片心意。”甘氏愣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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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这回出京,多会儿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