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又对两个儿媳妇道:“虽说他们兄弟两个要出门儿,可八月十五不能不过。今年因有秋猎,便只热闹一日,十五正日子时,咱们两府的人都凑到一处,好生过一回节。”
说罢,又把哪里摆席、请哪儿的戏班子、庄子上送的螃蟹、菊花各有多少等事一一跟两个媳妇说着。
这些事平日都是甘氏在打理,可两个媳妇却也应该知道一二,尤其是两个儿子现在都已出仕,现在虽在京中,可过上几年谁知要去哪里?到时可就该让她们自己立起门户来了。
两个媳妇受教学着,那边两个二房的姑娘也一直低头仔细听着、记着。说罢了这些正事,娘儿几个便说起闲话来了,正聊到上回去长公主府上时看见的打海外过来的新鲜花卉,一个人进来道:“周姑娘来了。”
屋里几人都是一愣,话头便打住了。
要说之前甘氏可怜三个侄女,把她们接过来养活就当是做件好事,那两个大的心中都极承情,周氏那边也乐不得呢,甘氏这一接,算是皆大欢喜。
可甘氏能接三个嫡亲侄女过来,却不能把个本就是投奔过来、跟自家大房半点关系全无的表小姐也接过来吧?
所以,这位周姑娘就尴尬了。
二房那边,原本是打着预备着拿这个表小姐当成未来少奶奶的意思才接进了二房。可二房自一进京,周氏的心思就变了。再加上后来闹了一回将军府的事,周氏的心气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哪里还看得上这位无父无母的娘家远亲侄女?
之前,白玲白珠还在二房那边时,周悦然还有个能找人说话儿的地方——虽这两位表姐都跟锯了嘴儿的葫芦似的,可那好歹也算是有人能搭理自己啊?
而现在,这两位表姐到了大房这边……虽不能见着那个人,好歹多跑跑这里,也算是有个念想吧?
等周悦然行罢了礼,屋中众人竟一时不知要说什么了。韩筃忙把话头再提起,又说起长公主府上的新鲜花卉。这位表姑娘,在二房那边地位尴尬,到了大房这里,也一样的有些尴尬——她毕竟是周氏的亲戚,同这边府里多少有些……
白玲白珠二人虽闷,却不笨,觉着周悦然在这里不大好,这时便起身,邀着这位表妹一起去看珊姐儿,三个人一并离开。
甘氏顿了顿,这才想起还有一事,忙吩咐道:“险些忘了,上回有老爷拿回来的,说是宫中的方子制出来的避蚊虫的药,我叫他们制好了,一会儿送到你们两边屋中,让他们兄弟两个出京时带上,那边又是树又是草的,保不齐的叫什么咬上一口才叫难受呢!”
二人忙又谢过,走时带着东西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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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过了安,说过了话,韩筃带着人一路回了自家院中,进门儿换过衣裳梳洗完毕,这才抱过顺哥儿逗着他玩儿。
夏蝉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二房那边:“听说二太太说要叫二老爷出去换个大夫呢,说之前的药吃着身上不见好。”
韩筃低头逗用儿子,拿着个串子在他眼前哗啦啦的晃荡,引得顺哥儿瞪着两个眼睛直“啊啊”的叫着。
听她这么说,不过一笑:“是药三分毒,还是以保养要紧。”
“可不是说?”夏蝉叹了口气,忽又道:“说回来,小姐可觉出来了没?”
“什么?”
“那位周表小姐这几日过来的可勤呢。”
韩筃笑笑,抱着顺哥儿坐到床上:“三个妹妹都到了母亲身边儿,她在那边也没个人可说话,不过来只闷在那边,又有什么意思呢?”
夏蝉凑到韩筃身边儿,神秘兮兮的低声道:“可我见她老往您和大奶奶这边儿看,也不知她这是要看什么呢?”
韩筃愣了愣:“往我们这边看?”想了想,“许是咱们都在一处时,只我们两个同母亲说的话多?”那两位堂妹都是不爱言语的,可不屋里就只有自己跟大嫂陪着母亲说话了?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那眼神儿……”叫人有些不舒服。夏蝉撇撇嘴,不再多说。
奶娘把顺哥儿抱下去喂奶,韩筃便又忙了起来。家中果子酒又到了酿造的时候、跟韩筣那边一起又琢磨出的一些店铺花样儿、还有今天晚上要做的菜、预备给娘家那边十五的节礼。
虽不是长房长媳,可却依旧每日有忙不完的事儿。这一忙,就忙到了八月十五那日。
早早的就从清和苑请了班子新戏,在白家的花园中摆了一桌酒席,早些日子庄子上送来的螃蟹等物也全都送到了。满园满园盛开的各色菊花,一本本竞相绽放,把园中装点得绚烂无比。
王氏在园子里面看着各色点心、果盘儿依次摆好,韩筃则在厨房那边看着菜都备齐、螃蟹上笼,这才松了口气。又见那边丫头来传,说人都快到了,忙忙的略一收拾,赶紧进了园子。
周氏的身子一养就养了小五个月,这会儿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干巴瘦的一张脸、蜡黄蜡黄的,坐在那里一说一笑,声音尖得让人还没进上楼就听见了。
韩筃上楼,先给甘氏、周氏请安,这才到嫂子身边儿,向甘氏道:“螃蟹已经上屉了,媳妇叫他们一回一回送过来,免得蒸得过了再走了油不好吃。”
甘氏笑着点点头:“上回五皇子妃送来的那个新法子做出来的螃蟹吃着倒好,可预备上了?”
“预备好了,挑的都是满脂满膏的,做时叫他们从中间剁了,再下油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