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相熟的大夫就到了府上,忙给王氏看了一回——果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子。
甘氏喜得不能自以,一叠声儿的吩咐下去拿各色补品给王氏送去,又抱怨道:“你也不说!这些日子还日日过来,才三个月,也太不小心了!”
王氏低垂着头,脸上依旧发红发烫:“媳妇只怕不准,这才没敢说……”她头一个月时还有些隐隐来红,等到次月时方有所觉,可当时白安玙又不在京中,怕万一是迟了呢?这才又等了小一个月。
可昨天晚上他回来了,他那人又……总之,王氏是怕伤到了孩子,才同他说了,当时天色已晚,又怕惊动父亲母亲不安生,这才等到了一早再请大夫。
白安玙心中自是欢喜的,他回来后得了母亲的嘱咐,且心中也是觉得亏欠于她,方加倍的对她“好”。如今好出了个结果来,心中能不欢喜?
砇哥自幼便不在自己身边儿,没能尽得天伦。如今又有了一个,自己又至少这三年间不会离京,且能自在的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哪能不高兴?
只一点,她有了身子,就……咳咳,那个事儿又不是没忍过?在军中一呆就是六七年,他还不都忍过来了?大不了,搬到书房去,眼不见为净!
韩筃忙给王氏道喜,又同母亲道:“嫂子虽是二回,可有身子的人不比其它,母亲便叫嫂子多歇歇,媳妇过来给您搭下手可好?”
甘氏笑指着她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不许叫辛苦!正好叫你大嫂好好养养,省得你大哥心疼她!”
大房的热闹也传到了二房那边,周氏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暗恨自己上回没能生出个儿子。可好歹儿子的小定已经下了,跟将军府那边也定下了过门的日子——放在了二年后的四月间,天气不凉不热,又正好过了那边四小姐的笄礼。
儿媳妇快来了,孙子也就不远了,心中总算没那么酸了。
到大房那边说了会儿话,便觉着精神又不太济,忙回来歇息。
主子歇息了,下人们便也能偷着个空儿的走亲串邻的。几个丫头在院子里头说话儿聊天儿,有侧夹院儿的小丫头过来玩儿,说了半天的话儿方回到夹院儿去,跟同院儿的丫头姐妹们又聊了起来:“那边大房又出了喜事呢,听说他家大奶奶又有了身子,都三个月了!”
周悦然这会儿刚睡醒午觉,素心出来打水,刚一出门儿就听见这话,不由得变了变颜色:“说什么呢?都小着声儿些,仔细吵着小姐。”
几个小丫头低了脑袋,心中却不服,等素心过去打水时方低声啐道:“什么小姐?谁家的小姐?还当自个儿是正经主子、未来的少奶奶呢?”
说虽说,到底不敢大声,拉着交好的到了小屋儿去说话儿不提。
素心打了水回来,进门心中惴惴的看着周悦然,见她坐在床上,正盯着桌角发愣,也不知那话她到底听没听见。
别人不知,她自是清楚的,先不说白家二房这边的少奶奶什么的,只上回正月十五……
一想起来,她就头皮发麻,那事,可不是大家小姐应该做的!当初还在周家时,家里该交的规矩也都教了。
可奈何,一朝家人尽失,周氏又显不想再给小姐做主,小姐再不自己想想法子,以周氏那个脾气,小姐将来还不知道要如何呢!
“小姐,水好了。”见她还是发呆,素心低声叫了一句,半天才见她回过神来,坐了起来。
把水端了过去,伺候着她洗脸,周悦然手捧的水还没凑到脸边,就是一通咳嗽。
咳的撕心裂肺,听得素心冷汗直冒:“小姐、小姐?小姐慢着点儿!”
咳了半天,素心要出去叫大夫去,被周悦然拦了:“不过是一时气叉罢了,并没什么。”
等到了晚上,让素心出去歇下,自己却坐到了床边,半开着窗子,从屋檐夹缝处看向外头晦暗不明的夜空。
他家妻氏有了身孕……自己却只能窝在这处,连门儿都出不得。
别说出门去大房那边,就算走出这个小院儿都不能够……
泪珠儿一个、一个,缓缓滑过面颊,这一坐竟就坐了大半夜,直到天色微亮才转身回去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这是赶上了的节奏?!
来,撒花儿撒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