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萨在家中躲了两天,第三天上在他家里工作的女佣突然神色慌张地来找他,她家的男人在尼罗河上打鱼,发现从下埃及有大批的军舰开上来,包括底比斯附近的驻军也正在徒步往都城而来。她是来辞行的,但是穆萨只有十三岁,这个女人不忍心:“说是门殿长老在下埃及发动叛乱失败了。”
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消息传递得够快,底比斯的守军很快就会来抓捕穆萨,米利安的话成真了,他做不了埃及人,但是穆萨很清楚自己想要活着。他趁着夜色将家里值钱的东西跳轻便的带在身上,连火把都不敢拿,凭着从小在底比斯长大,无比灵活地穿行在大街小巷中,还牵走了富户家的一头驴子。
趁着门禁还不严,在太阳彻底下山之前,侥幸出了底比斯城,往东北方向而去。
几乎在穆萨出城的同一时刻,有急报到达底比斯守军的办公处,耶尔古拜的宅子迅速被围了起来,但里面已经人去楼空。霍姆海布是下半夜到达底比斯的,可他一回到家,迎接他的是满目的愁云惨雾,虽然用了昂贵的香料预防初步的腐烂,但是奥利波斯的尸身仍然传出阵阵恶臭。
霍姆海布把所有人包括迈里特蒙赶了出去,抱着儿子的尸体失声痛哭。他无法责怪任何人,因为诅咒之血是利欲熏心的迈里特蒙交给耶尔古拜的,做母亲的间接杀害了儿子。迈里特蒙眼睛都要哭瞎了,若是知道了这个真相,也许就会跳进尼罗河去。
他们谁都没法怪责,只能怪自己贪心,但总要有人承担霍姆海布的怒火,黎明的时候他沐浴更衣,将奥利波斯交给了死亡之家的人,并选择了临近帝王谷的一处墓穴。做完这一切,下面的人前来回报说穆萨昨夜已经逃出城去,霍姆海布一声不响穿起战甲,点了两百辆战车,准备追出去。
西德哈勒没想到霍姆海布这样冲动:“法老并没有下令一定要抓到穆萨,除非有人愿意扶持他,否则他身上的希伯来人的血统使他根本无法立足埃及。现如今除了皇太后,没人会和法老唱反调,况且皇太后应该不会那么做。”
霍姆海布头也没回,反问西德哈勒:“你也刚得了个儿子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没有办法再说下去,西德哈勒只能一言不发地送走了霍姆海布。
七月前夕,尼罗河连同红海的那条干涸的古运河,又蓄满了一些水,混着河底经年的淤泥,变成了一滩一滩的沼泽,上头长了大片的芦苇,几乎比人还高。霍姆海布追上穆萨的时候,穆萨也快追上了陆续出逃的希伯来人,他们从埃及各地汇集到这里,大多都是青壮年。只为了在迦南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之后,再来接应留在埃及国内的老弱妇孺。
穆萨发现自己突然处于两支队伍的中间,一边是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却遭到自己憎恶的族人,一边是满怀仇恨、想要杀光希伯来人也要杀自己的霍姆海布,他站在原地良久,突然往希伯来人的队伍狂奔而去。希伯来人因为意外的追兵到来同样惊慌失措,不顾脚下遍布的沼泽陷阱,慌不择路地往前逃。
再也无法辨识何处是淤泥或是沙丘,因为希伯来人的青壮年出逃足有两万人之众,被复仇之火蒙蔽了双眼的霍姆海布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让两百辆战车呈作战队形散开,导致在这片处处危险的土地上行进的规模太大。很快埃及人的一部分战车整个没入流沙,另一部分则被卷人暗潮汹涌的沼泽,就连霍姆海布本人的战车也陷于泥地动弹不得,剩下的马车失去了控制,撞入希伯来人的队伍里,造成了一些伤亡,但是埃及军队已然全军覆没。
穆萨最后望了一眼故土,发现米利安在前方等着自己,他抓着她的手登上小船航向了红海。
“霍姆海布死了?在沼泽地里?”赛那沙没有在意那两百辆战车的损失,士兵虽多,一将难求,霍姆海布虽然刚愎自用,却是埃及军队的灵魂人物之一,因为追袭希伯来人而死,简直堪称最没有价值的死法,但是一个父亲要为儿子报仇的心,赛那沙如今何尝又不理解:“让人安置好大公主,至于出逃的希伯来人……据说他们把老弱妇孺都留下了……”
纱帐后面传来小公主欢乐的“咿呀咿呀”声,拉姆瑟斯不能肯定阿肯娜媚还能专心聆听这些无聊的政事:“据少数俘虏说,希伯来人的出逃分作两批,第一批全是青壮年,一旦安顿下来,就会着手接应第二批。”
“我要不是存了赶走他们的心,希伯来人以为自己能够脱身?”赛那沙冷嘲道:“与其让他们留在埃及国内作乱,不如顺应时势将他们驱逐,否则庞大的族群足以祸乱国家。但难道巴勒斯坦和叙利亚的国家就会拱手相让领土吗?希伯来人真是居无定所的寄生虫,拉姆瑟斯,替我写信给安妲公主,我相信亚述人一定很愿意出手了解他们。至于被希伯来人抛弃的老弱妇孺,恐怕无力作恶,把他们全部送到沙漠里修建神庙,一个都不准逃。”
拉姆瑟斯领命去了。
赛那沙掀开纱帘,阿林那正躺在阿肯娜媚的怀里,她方才吃饱,脸色娇嫩,花朵般的小嘴时不时还动上一动。蒙妲丽亲自制定食谱,奶妈必须饮用无花果汁和吃下用油炒过、然后捣碎的鱼脊椎骨粉,保证奶量充足。小公主额外还食用储藏在河马形瓶罐中的特级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