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那沙在众人面前接到消息的时候,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自己的悲伤和焦急,但阿肯娜媚知道,他实则在前天晚上就接到了他兄长凯鲁的来信,这位未来皇帝的渠道比官方还要管用一点。眼下法老的反应,不如说是位天生的演员。
相比起赛那沙,阿肯娜媚觉得自己坐在他身边,脸上的表情简直虚假得可以,根本瞒不过底下那群人精。
因为割礼的原因,赛那沙和阿肯娜媚目前分房中,但他是在为这段关系付出努力的,就算光看着不能动,他每天还要光临阿肯娜媚的寝室和她说说话。前天夜里西德哈勒火烧火燎,不顾规矩地直闯皇妃寝室的时候,还引起了好大一回骚动。
看罢凯鲁的信,为了说话而来的赛那沙,却是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
阿肯娜媚觉得交浅言深,并不好问,如果是西台内部发生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她问了反而尴尬,也许赛那沙并不乐意让她知道呢?结果那块泥板递到了她的面前,阿肯娜媚自不会拒绝这份好意,泥板上寥寥数字,大意是苏皮卢利乌玛一世得到了很严重的疫病,这病的名字叫七日热。
看着这名字,阿肯娜媚心里浮现了不详的预感,这块泥板在路上的时间都不只七天,也许那个老皇帝已经……
她下意识去看那个男人,他已经对着镶在墙壁上的琥珀油灯入了神,那盏灯金灿已极,却比不上赛那沙那双金褐色双眼里流转的奇妙光彩,阿肯娜媚不好确定,毕竟这是一个英勇坚毅的男子,但她直觉就这么信了,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哭了。
赛那沙觉得有点儿丢脸,便走到窗前的榻边坐下,却是不发一言,须臾发现自己依然无法抑制情绪,只好头一仰靠坐在椅背上,拿手背盖住了眼睛。
阿肯娜媚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轻轻走上去,手势温柔地拿住赛那沙那只遮眼的手,发现手背上确是一片潮润,她既没说也没问,默默拿起手边的布巾给他擦拭。
这无言的一刻,却让赛那沙的心温暖起来,他这一生所求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他顺手揽住阿肯娜媚的腰道:“他老了,早晚有这一天,我从前还想过,要是哥哥凯鲁能够早些继位就好了,我不会为他伤心的,结果……结果我还是哭了,真丢脸。”
阿肯娜媚敌不过他的强力,只好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他还在恢复期,于阿肯娜媚来说没有攻击性,但这种深入的谈话让阿肯娜媚觉得比床榻上的裸~裎相对更加危险,她定了定神宽慰道:“我的父亲非常疼爱我,可是我在埃及皇宫中无法自立。你的父亲也许对你很冷淡,但是他教会了你生存。一个君主对于孩子的爱,大概就是让他的孩子明白他的位置在哪里。”
赛那沙似乎很讶异阿肯娜媚这番劝解,他低着头咕哝了一句:“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还是决定讨厌他。”
他这么一动,说话间吞吐的热气就喷到阿肯娜媚胸口,软肉轻轻颤起来,时机地点都不对,赛那沙放开阿肯娜媚苦笑道:“我现在可就要失去靠山了,在某些人眼里,大概就是只待宰的羔羊了。”
“哪有这样皮厚肉粗的羔羊?”阿肯娜媚见他似乎是恢复了,便要赶人,赛那沙这样快地恢复过来也让她暗暗警惕,这个男人心中到底有没有他真正在意的人,在意到会不顾体面,他哪怕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也就失态了那么一刻而已:“陛下,您该回去了。”
“真是无情,”赛那沙嘴上那么说,却没有行动,阿肯娜媚催他起来,他却顺势倒在了那张床上:“但我觉得你的床睡起来比较舒服。”
又耍赖了,阿肯娜媚无法,想去找西德哈勒把法老抬回去,结果床上却已经传来了轻轻的鼾声。
她只好给赛那沙盖上被子,不管他是真睡还是假睡,她猜他可能是需要有个人在身边,偌大的宫廷里,他孤立无援,也不知道他睡梦中是否能够得到一刻安宁?但阿肯娜媚是不得安宁的了,赛那沙长手长脚地摊开一大片,又把她挤到了角落里去。
没隔几日,国书果然就到了。
总管哈谢特念出这个坏消息时,赛那沙清楚地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在他脸上,饶是他身经百战,也觉得面皮火辣辣的,这些心思各异的政客们想看到什么呢?难道要看法老痛哭流涕吗?
他捂着眼睛半晌没有说话,霍姆海布试探得问了一句,赛那沙都听到他语气里兴奋的颤音了:“法老,你没事吧?”
“没事,”赛那沙无力地摆摆手:“原本在下个月,我打算趁着局势稳定,与我父皇商定为埃及和西台签订一份永久和平的协议,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霍姆海布假惺惺地表示遗憾,这西台老皇帝病得实在是太及时了,要知道多年来埃及和西台就将彼此视为争霸的最大对手,双方虽然没有正面冲突,但是零星的摩擦并不间断,在民间也造成了一种大战一触即发的惶恐气氛。但是赛那沙如果在有生之年承诺两国的和平,那么他在民众间的声望就会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这是霍姆海布所不愿意看到的。
赛那沙也假惺惺地安慰霍姆海布:“实事迁移、皇位更迭本就是正道,霍姆海布将军也请放下心来。我的长兄阿尔华达皇太子是个宽厚仁慈的人,一定会明白我们对和平的向往,他从小待我们这些弟弟也十分亲切,想必我提出签订协议的要求,他也是会赞同的。以及我的兄长凯鲁皇子,也会大力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