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赛那沙与凯鲁表现得太过难分难舍,周遭众人一片寂静与唏嘘。处在西台使团后方的伊尔邦尼觉得腿站得有些麻,不得不站到前头,微微咳嗽了两声权作提醒。
事实是,赛那沙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同凯鲁形影不离地长大,感同身受着彼此的成长,目睹对方一寸寸拔高的喜悦,分享十多岁隐秘的少年心事,甚至共同负担辛蒂皇妃死亡的哀痛。当他们十五岁成人,又朝着祖国的战士这一荣誉共同奋斗。然而仅仅几年的时间,凯鲁不出意外成了西台的国王,赛那沙却与他隔海相望,同样享有一国之君的称号,这样奇妙的际遇,反而在长久的分离后,进一步地唤醒了兄弟二人共同的热血。
因为伊尔邦尼善意的提醒,赛那沙摸了摸自己金褐色的半长发做掩饰,他的眼眶有些红,而凯鲁亦然,夕梨反而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伊尔邦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两位陛下,请移驾准备好的大帐,如果想要直接订立契约的话,两方的书记官请都做好准备。如果不急于一时,歌舞筵席也是立刻就有的。”
赛那沙走回轿子边上,朝纱帐内伸手:“阿肯娜媚,来见见我的哥哥。”
纱帐里头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臂,其上只有一只天青石镶嵌的双头野鸭金手镯,这原本是一只修饰精妙的美人的手,但是交到法老手中后,两人臂上华美的野鸭金饰竟是一对,旁人便毋庸置疑这对夫妇感情定是极好的。如此一来,反而让人对这位名声不显又二度嫁人的埃及皇妃产生了无限好奇。
夕梨自沙漠回国之后也和凯鲁说起阿肯娜媚意外前来迎接西台使团的事,言语内外极尽赞美,阿肯娜媚除了美貌,还有温柔体贴的性格以及聪明果决的处事。然而因为夕梨本身是个极其善良甚至于略有些天真的人,凯鲁虽然心仪的就是她这样的性格,但同样并不会把她的话太当回事。
美丽的女人凯鲁见过很多,聪颖温柔但心思诡谲的也不在少数,他若非历经世事,又怎会独独慧眼看中夕梨一人呢?
但这一次,凯鲁·穆尔西里也觉得自己可能见识太少了。
在阿蒙霍特普三世统治的第三十六年,由于这位法老对巩固西亚联盟的再三要求以及邻国西台的威胁下,当时的米坦尼王图什拉塔之女,十五岁的小公主妲朵雅被嫁给法老换取了巨额黄金。妲朵雅乘坐皇室专用的鹰隼头船,在两艘护送船的陪护下沿尼罗河逆流而上到达底比斯,法老则乘车亲自在河岸迎接。
这位远道而来的米坦尼公主,有近东第一美人称号的妲朵雅,向围观在河岸的埃及民众展现了她传说中的神秘而美丽的容貌,那些第一次见到她的埃及平民竟不约而同欢呼“纳菲尔提提”,即美人来到的意思。事实证明,在二十多年后,这昔日的美貌已经帮助这迟暮的美人站在了第一强国埃及的权力顶峰。
肖似纳菲尔提提,又承袭父亲碧绿眼眸的阿肯娜媚出现的时候,叙利亚北部日暮的晦暗森林,仿佛瞬间被照亮了。这些已经远离妲朵雅时代的年轻一辈,就在这一刻,亲身在近东第一美人的女儿身上,印证了那个西亚最美的传说。
就连曾经见过阿肯娜媚的夕梨,也不由愣了一愣。那个不久前在沙漠里的阿肯娜媚,消瘦而苍白,碧眸中总流露一丝无法言喻的哀伤。但是此时再见,她却说不上为什么,觉得阿肯娜媚又有哪里变得不同了,但是绝对是好的转变,而且撇去容貌不提,她的气质更是如水一般,似乎可以软化任何男人的心。
伊尔邦尼是见过阿肯娜媚的,作为凯鲁的忠心臣属,他的心情也是复杂难言。谁能想到那个默默无闻的、甚至有时竭力掩盖自己光彩的赛那沙皇子,终于还是拥有了这样的际遇。埃及和西台可能永远没有较量实力的机会,但作为一个老牌强国,埃及依然有足够的实力居于西台之上号称当时第一帝国。
赛那沙摘取了这个国家的皇冠,并且得到了皇冠上最耀目的那颗珍珠。
这是赛那沙最为亲密的兄长,虽然凯鲁与埃及皇室有段不愉快的过去,阿肯娜媚仍然秉持了礼仪:“您好,穆尔西里皇帝陛下,初次见面,我是阿肯娜媚。”
凯鲁对她的印象曾经只停留在那封绝望的求助书简上,就是因为这样,故去的父皇才促成了赛那沙与她的一段姻缘。凯鲁于男女一事上何其敏锐,赛那沙并不是一个热衷于追求女性的人,和他不同,由于身份的关系,相比之下更加严于律己。兄弟两个都走了极端,因为都对女人没有兴趣,于是一个放开了玩乐,以此获取女人身上附带的利益;一个却渐渐避而远之,只看皇帝的安排。
但是赛那沙从握住阿肯娜媚手的一刻起,凯鲁就发现了他的眼神一瞬都没有从阿肯娜媚身上离开,男人的专注原本就是对一个美人最好的褒奖,但赛那沙却并不是这样一个肤浅的人。
或许这位埃及皇妃,远比自己所想有更多的过人之处。
凯鲁尚还能保持冷静地寒暄,修达今年才十五岁,被介绍给阿肯娜媚的时候,脸红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凯鲁还没有子嗣,他为人处世又极为公正,虽然与娜姬雅皇太后的不和,几乎已经是西台国内公开的秘密,他却仍是在元老院的意见下,将娜姬雅皇太后所生的幺皇子修达立为了皇太弟,并且这次将修达一并带了来。
在阿肯娜媚眼里,修达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她自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