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谢陌的帐中,宁耘正从袖子里拿出荆条来,“看,千里迢迢让人给我捎这个来。”
谢阡停下手里动作,“御赐荆条?”
“可不是。”
谢阡回头看看谢陌,后者笑道:“到时候人来了,你就背着荆条往他面前一跪,他还真当着众人在军营里抽你这个偏将啊。”
在谭记奉命清除回京路上障碍的时候,谢阡兄妹便知道皇帝恐怕是要来。现在看到宁耘这根荆条,便可以确信了。
谢陌本想跟去苗疆,被谢阡拒绝。说苗疆之行太过危险,他自己都没把握全身而退,更加不敢带她去。
回京还是留下,她便选择了留下。回京,只是金笼子里的丝雀,在这里,好歹她还能做些事。
“你就给我出这个主意啊?”宁耘苦着脸。
“不然你把自己弄惨一点,让他打不下手。”
“我这辈子就被人揍过两次,还都跟你有关。”宁耘没好气的说。
谢陌把眼一瞪,“谁叫你老是碰倒东西。”头一回是碰倒了酱料,让众人吃了难吃的凉面挨宁耕揍,不过那是意思意思而已。比较狠的是另一次,被萧槙按在腿上用戒尺暴打了一回小屁屁。
“总之我命苦啊,皇上揍人前几下是绝不留手的。”
“本来就是你把他的窗课簿子弄满墨迹的,我在上头画的画都被挡住了。别忘了当年还是我去把贵妃娘娘找来救的你。”
“我还不是为了凑近看你画了什么,所以才把墨汁碰倒的。”
谢陌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想起来自己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气得在萧槙的窗课簿子上乱画,又到底画了什么。
总之那是萧槙花了好几日心血写出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交上去。就被他们两个搞得一塌糊涂了。他进来看到立马横眉立眼问了一句:“你们两个,谁干的?”
宁耘虽然害怕,还是挺身而出认了。谢陌赶紧撒腿出去找云贵妃来救人。一晃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再回不到当初成天吃饱闲着就捣乱的年纪了。
宁耘晃晃手里的荆条,“估计是让我气着了。不过你说得对,他再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还真揍我不成。再说又是为了……”自己媳妇跑掉的事,总不好大张旗鼓。
其实宁耘知道谢陌跑了,心头也隐隐觉得解恨的。皇帝把人欺负得太狠了,非得人受不了跑了才来吐血又大哭的。以他对谢陌的了解,她当年是不会干出那种事的。可是皇帝枉自说爱她,却是没有一丁点信任,受点教训也是活该。
“哥哥,还是在那大内侍卫里再派八个给你吧。”
谢阡摇头,只沉默的把顾双绝给的抗瘴气抗蛊毒的药装起来。这次不是去拼人多的。光是武力,有他和段氏夫妇当可笑傲天下了,怕的是苗疆的瘴气、蛊毒,还有地形。谭记给他派了会说苗语的向导,此去也有人接应,所以大内侍卫是不用的了。
谭记到淮王营帐去了,比起谢阡的各项准备,他只需要安然坐着大马车回京就好。难的是回京之后如何自处。据谢阡分析,皇帝要自己来这里,所以把他召回去坐镇京城。只是,这个时候他真的就这么放心把大后方交给自己?就算是吧,京里的陈相云太师,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这个亲王听起来是名声好听,但早无实权,要用什么来辖制这文武之首。闻说谭记来了,便让勤务兵把人请了进来。
“王爷”谭记进来就恭敬的要行礼,被萧楹拦了,“谭帅请坐,看茶!”这可是手握几十万大军的人,皇帝的心腹爱将,他摆什么王爷的谱啊。
谭记也不迂回,寒暄过后,直接问谢隋的真实身份。
“王爷,那不该只是个谋士吧?”什么人值得淮王和国舅来向他托付安全啊。还有那些大内侍卫也来得蹊跷啊,不随淮王回京,反而是投身军旅。
“干嘛不去问本人,跑来问本王啊?”淮王慢条斯理的拨着茶盏。他一点都不急,如今小表妹是皇帝的责任,做什么都不用他善后了。他要是伸手可是费力不讨彩的事。
“王爷这里清静嘛。”隔壁国舅的帐篷热热闹闹的,胡勇等人还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连他靠近都有人探头出来,行礼倒是恭敬,却不见着紧。
“你觉得她是谁,她就是谁吧。”
谭记抬起头,不能说?所以这个人来头肯定比淮王还大。
“反正过段日子就有人来接她了。”
有人来接?谭记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归于平静,“臣明白了,一定会全力周全的。”
“嗯,本王与国舅都离开了,所以只有交给你。算一算本王从这里到京城一个往返,走得快也就半个月吧。”
谭记看着气定神闲的淮王,后者正在感慨自家后院虽然也不太平静,但好歹没人有这么能折腾。江山也好,还有这个美人也好,如今看来他都消受不起的,心头对父亲偏心的怨怼便也渐渐散了些。并不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令他满意,的确是他不合适。
答应了表妹会尽力辅佐是一回事,皇帝肯授权让他坐镇京城又是另一回事了。同样的事情,他不敢做。因为他知道他若离了权柄,他那带着些狼性的兄弟是不会客气的。所以,这个世道,的确是他不如他适合那把椅子了。
走神须臾,萧楹回过神来,正好谭记起身告辞。他自然也不是无事可做之人,是这事着实太过要紧才亲自过来问的。出去之后正好看着他目前最头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