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槙下朝回来准备一起用午膳时,谢陌才懒洋洋的在穿衣服,还在懊恼着忘了看一下是男娃还是女娃。
“你怎么这个时辰还在睡?”萧槙等春末夏初给自己换了常服和玲珑一起出去后,诧异的问道。
“已经起了。”谢陌嘟囔,看一眼钟漏真的有些迟了,这才赧然一笑。看到自己抱着的那个大枕头上还有口水的痕迹,想想如果遮肯定要被翻出来看个究竟的,索性不去管了。
萧槙却是看到自己的枕头正睡在床中央,想着谢陌可能是当自己给抱着,心头倒是有几分愧疚,放柔了声音问:“没睡好?”
“开始没睡好。睡早了,反而没睡好。”
萧槙失笑,“我看你是闲的,你这门还打算关多久,宁耕和陈俏的事我下旨你出面,尽快定下来。”
“真的要直接下旨?这才刚廷辩,姑姑那里怕是真的过不了这个坎。”
“宁耕只比朕小半岁,烨儿可都六岁了。前几年守了家孝又守国孝被耽误了。”
谢陌心知萧槙心意已决,要借这场婚事做文章。虽是双方父母都不情愿,但好歹两个小儿女是两情相悦的。
“既然皇上如此说了,那臣妾就去操办。”
次日,谢陌便宣了陈俏入宫,与自己对座饮茶,“皇上如今要本宫操办你与宁耕的婚事,你自己是如何想的?别说什么听凭皇上皇后做主的话,本宫要问的是你心中的想法。”
陈俏微微红了面容,起身跪下,“臣女谢皇上、娘娘成全!”
“不苦么?”大长公主不情愿,有的是可以收拾人的软法子。
陈俏仰起头,“有人知道,就不苦。”
谢陌心头一窒,是,有人知道就不苦。她自个儿的苦却是无人知道。萧槙不肯听她任何解释。她难道不知道进宫是一条多苦的路么。说起来,也轮不到她去同情陈俏,陈相的千金,又怎么能是一点手腕都没有的寻常女子。何况,宁耕是个有担当的人。
“既然你心里透亮,本宫就什么都不说了。”谢陌说着一笑,“现在要紧的,就是你赶紧给姑姑生个大胖小子,那她就不能为难你了。嗯,本宫会和她说,嫡子出生之前,断不许有庶出子女。”
陈俏还未起身,闻言又实打实给谢陌磕了个头,“臣妾谢娘娘,有娘娘在,臣妾必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谢陌哂笑,拿她当靠山,那她又拿谁当靠山去。
“日子是你自己在过,本宫能许你的就只是这个了。”
陈俏笑笑,“娘娘,够了。”
“嗯,回家准备当新娘子吧,皇上不日即将下旨,本宫会派人协同侯府的人操持。”
“是。”
待陈俏出去,谢陌一直在亭子里坐着,有人知道就不苦,有人知道就不苦……如果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作为纽带,她是不是也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她之前说希望萧槙能够重新爱上别的女子,那不是真心的。如今两人的关系日渐缓和,她虽然时时告诫自己,也想着要熄了那颗心,只作为臣妾来对待萧槙。可是,心底还是有一丝未灭的火星的。这点火星经由昨日玲珑的劝说,还有今日见到陈俏的坚定,竟是有了要重新燃起的念头。想了半晌,对自己说:“一步一步的来吧。”
听说大长公主卧病在床,谢陌便找了为其诊治的太医来问:“听说大长公主病了,病情如何?”
面对皇后的亲自问询,太医却颇有几分支支吾吾。
谢陌明白了,大长公主其实没啥毛病,就是装病让儿子急一急,希望他顺了自己的心意。小儿子离了身边,每半月只一封家书捎回来,而大儿子执意要娶陈俏,她心气不顺呢。
太医可以帮着欺瞒云阳侯,可是皇后问及却不敢欺瞒。
“好,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即便顶了个母仪天下的名头,谢陌本也是不耐烦插手别人的家务事的。但是既然萧槙给她派了活儿,又有些被陈俏和宁耕的坚守感动,她决定去蹚蹚浑水了。
回去寝殿坐下,谢陌说:“来人,给本宫梳妆,本宫要亲自出宫探望沐阳大长公主。”
“是。”
负责梳妆的宫女立时按照皇后说的出行要求为她重新梳了发髻,而后再换上皇后正装。
萧槙在乾元殿批折子,闻报皇后来了,诧异的搁下朱笔。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什么话等不及他晚上回去说。
“请进来吧。”
谢陌进来,在龙案前行了大礼,“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何事找朕?”
“臣妾听闻大长公主病了,所以请旨出宫想去探视。”
萧槙很快便明白了谢陌的用意,先示恩然后再指婚,“你可真够操心的。”
“既然皇上把事情交给臣妾办,臣妾自然是要往好了去办。总是要尽可能的让姑姑心气顺一些。不然,宁耕一头是生母,一头是爱妻,两人如成水火不相容之势,他势必分心,不能全心全意为皇上效力。”
“你说的也有理,去吧。就这一日半日都等不得么?巴巴儿跑来朕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既然有了打算,那就趁早实行啊。臣妾就是这个性子,等不得。”谢陌笑着说。她既然是打定了要加固他们之间薄弱的关系,自然是要一步一步的从各方面去努力。为皇帝分忧解难也好,生孩子也好,都是要做的。事不宜迟嘛!
萧槙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