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菱先前在府中是伺候兰莫的,后因母亲身子不好,常要告假出府,便被调了出去,如今只与人一道管着府中上下的吃食,然虽不再伺候主子,在府中却甚得人心,下人们当中的威望也高。阮小幺说上十句,恐怕也抵不上玉菱说一句。
“姑娘说的也在理,”那婆子犹疑了片刻,看向朗赤,“大人认为该如何处置?”
朗赤自然出言赞同。
玉菱笑了笑,望向阮小幺时,如春风一般和煦。而被望的人只觉得脚底有寒气直升到头顶心,直将艳阳天变成了秋风凉。
堂上两人决断已下,相商了片刻,便依玉菱所言,先撂着那棍棒,将人在自个儿屋中圈禁一夜,待到明日再说。
余下众人走的走、散的散,锦绣与香玉没见着想要的结果,又与那婆子磨蹭了几句,碍着身份不高,说话也没玉菱那样有底气,反被那婆子说了一嘴,自讨了个没趣,不一会也散了。
玉菱与凝纯一道离去,走之前,向阮小幺道:“阮妹妹,你也休要心急,明日主子回来,你清白与否,自然有个定论。你自个儿……也要留心留心,若真是被人诬陷的,想必是身边离得近的人。”
最后一句,是贴在她耳边悄声说的。
阮小幺点了点头,目送她们离开。
旁人都走后,朗赤才在外头唤了两个侍卫来,指着阮小幺,道:“将她带回住处,守在屋外,明日带去见了殿下!”
两人应诺,一路押送着阮小幺走了。
回丫鬟院儿时,已是月黑风高,只漫天的星子光耀闪闪,然而天幕下仍是一片漆黑。
阮小幺走了一路,心想,自己曾因杀了个色鬼,下过沧州城的大牢,那时是被察罕所救;后来又沦为北燕的奴籍,关在一处小破屋中,是兰莫“救”了她,许是命中贵人多,险处便来相救,可是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一世,这次铁打证据在自己那屋被翻出来,她再不靠自己,恐怕就真要完蛋了。
进了院儿时,先瞧见了一排通明泛红的灯笼,迎着冬风挂在一排排檐下,微微的摇曳,有三两个丫鬟在院中匆匆来去,旁边还走过了一个,正要出屋不知作甚。她恍然想起,今夜是无宵禁的,怪不得这些人一个个仍打扮得光鲜亮丽,像是要去赴一场**的相约一般。
可笑她此时还想着察罕,可惜了这大好的时辰。
自己那屋中正亮着烛火,安安静静,小曲儿还在屋里。阮小幺进了屋子,身旁那两名侍卫便分立在了屋外檐下,将整间屋儿守了起来。
她被屋里米明晃晃的烛火刺得瞳子缩了一下,见小曲儿衣衫整齐,正坐在榻上,眼中映着彤彤光亮,却又有些呆滞,不知在想写什么,乍一见着自己,仿佛受了些惊,下意识地露了个儒儒的笑容,忽的又想起这是个什么人,立马绷住了面孔,转回了头,准备解了外衣睡觉。
殊不知,她这一副神色,看在阮小幺眼里,便是做贼心虚。
阮小幺给自己倒了杯茶,坐得离她近了些,轻声道:“小曲儿,我今日被人冤枉了。”
小曲儿并未理睬她。
阮小幺意料之中,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们诬陷我偷东西,从我的衣物中翻出了一些脏污,但我压根没拿过那些玩意儿。”
她觉得若是平日,小曲儿定不会理睬这一番言语,然而榻上之人却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僵着身子,缓缓坐起了身,只望了自己一眼,又偏过了视线,望着灯架上攒尖的烛焰,冷淡开口,“你想说什么?”
“嗯?”阮小幺故作惊讶,“我只是觉得有些委屈,我初来府上,究竟有谁那样恨我,要栽赃嫁祸?”
小曲儿哼了一声,“你自己偷了东西,哭什么丧!”
阮小幺沉默了片刻,问道:“我近些日子不常回屋,也没见着什么可疑的人,你有没有见过什么人进了咱们的屋子,把东西藏在那处了?”
她这么问着,一双眼似钩子般盯在小曲儿的身上,带了些审视,小曲儿被她瞧得恼羞成怒,心头火起,恨道:“难不成你以为是我做的!?”
她面色涨红,似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胸口不自觉的有些起伏,不一会,眼中激起了一层薄薄的泪意,“也就你这种下贱的奴籍会贼喊捉贼,死到临头还要拉人垫背!真是不知羞耻!滚去你那头,别过来!”
说罢,转身躺了过去,细瘦的身形还有些起伏不定,只打定主意,再不搭理对方了。
阮小幺并不恼怒,她所想的事实已显露了一半,看了小曲儿一会,便回了自己那张塌,不再说话了。
漫漫长夜终于熬了过去,天色渐亮,曙光微现,天空尚泛着鱼肚白时,阮小幺便听到对面翻身下榻之声,原来是小曲儿早早地起身,穿戴洗漱整齐,便要出屋了。
砖头时瞧见了一眼,那面色苍白,眼下还泛着些微青黑,想是一夜心思重重,并未怎么睡。
若是她走后,还有人来敲自己的门,那便更完美了。她心内如此想,只露了些薄凉的笑意。
阮小幺也没了睡意,待小曲儿走后,起身穿戴好,推门而出,又被两旁的侍卫拦住,“请回步!”
她撇了撇嘴,回屋呆着。
不大一会,听得外头有说话声传来,却是个熟声儿,“二位监守了一夜,实在辛苦了,方才姐姐叫人做了些饭菜,正在外厨房,二位不妨先去用膳,此处我待为看管片刻便是了!”
是昨夜见着的凝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