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关容三爷过得很不是滋味,自己回头望望,也觉得满目苍夷,他的这一辈子仿佛完全被毁掉了一般,成了一本支离破碎的书,翻着前边看还算不错,受尽娇宠无忧无虑,有着各种fēng_liú故事,可越往后边翻那纸张的颜色便愈发的深了,翻到最后,似乎被蠹虫咬破了一般,到处都是小孔,似乎抖一抖,后边的书页子便会簌簌的掉落下来。
容三爷只能闷在屋子里头,什么地方也不敢去,即便在容家园子里头,他见着那些丫鬟婆子脸上带着的笑容,仿佛都在嘲笑他:“三爷不行了,以前那活e多好使,现儿都不能让自己的女人享受些!”
其实贾安柔请了大夫过来给容三爷瞧过病以后,便勒令碧芳院里的丫鬟婆子们封嘴,若要被她知道谁传出去,定会狠狠处置。丫鬟婆子们见三少奶奶说得声色俱厉,谁还敢传这闲话儿?只是容三爷心里头有鬼不舒服,见着人都觉得别人已经知道了,都在嘲笑他。
身子残了这件事儿虽闷死在容家园子里边,外边的人知道的或许不多,可他养的外室竟然跟旁人跑了,这真是一大羞辱,连牡丹阁的姐儿都看不上他,这是怎么一回事!长宁侯府的三爷现儿已经成了江陵城里边闲话儿的主角,到哪里都有人在议论。
“哟,你听说了没有,那容家三爷的外室,跑了!”有人故作神秘的回家和老婆说外边的新鲜事儿,孰料他那老婆嗤嗤笑道:“还要你告诉我?今日下午早就在街口听说了!那位前头三少奶奶嫁了兴丰粮肆的郑老爷,嫁妆都有八十八抬,嫁妆总怕还没抬到郑家门口呢,就听着说容家三爷的外室跟人跑了,还卷走了好几百两银子!你说说看,这外室也真是会挑日子,不存心给这容家三爷心里添堵不成”
“这次容三爷可是亏大了!走了个有八十八抬嫁妆的老婆,还让外室卷了银子!”那人摇晃着脑袋叹息:“不值呀不值!也不知道容家派人去找了那外室没有?”
“找?怎么找?那外室长个什么样子旁人都不知道!再说了,左右不过几百两银子罢了,容家还会大张旗鼓的去派人去找一个外室,那不是更丢脸吗?”那人的老婆添了饭放在他手里,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盯着他道:“姨娘外室可都不是什么好人,你给我记着,即便哪日你多挣了几两银子也不能打这个主意,小心我废了你!”
那人缩了缩脖子,端着饭碗低头夹菜,不敢再看自己的老婆,心里对容三爷既羡艳又惋惜,若是自己也能有他那本事养几个姨娘外室的……正在想入非非,就听耳边啪的一声,惊得抬头,见老婆正横眉怒目的看着自己,顿时便萎顿了下来,只是赔着笑脸不敢再多想。
容家的主院里头白雪压着青枝,几乎都快要扫到地上,一只小鸟扑扇着翅膀飞落到雪地上啄着雪水,而屋子里头传来的怒吼声又让它惊得振翅飞了起来,落在枝桠里头,转动着黑豆般的眼睛,惶惑的望向主院的大堂。
“瞧瞧你都弄成了什么样!”容老爷翻着几本厚厚的账簿子,望着低头站在面前的容三爷,怒不可遏:“好不容易去年交来的银子能合上账目,可今年怎么就又短了?”
容三爷垂头丧气,不敢答话,本来他算着今年也该能赚上一千五百两银子,可没想到这该死的何花容,竟然卷了西大街铺子里十二月的进账跟着人跑了!c妇便是xia贱,再怎么着也改变不了她骨子里边的淫dang。容三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心希望父亲早些放过他。
“你在外头做的那些糊涂事我都知道了。”容老爷摸着胸口喘气不歇,脸上一副愤愤然的神色:“你是嫌自己名声太好了不是?古人云三十而立,你也已经过了三十,却怎么还没立起来?那个外室就让她走了,你也别再去寻她,以后每晚必须回家,不允许在外头逗留!”转脸恶狠狠的望向容三爷的两个长随:“要你们跟着三爷走,瞧瞧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每人去领五十板子,以后三爷若是不回家,你们抗都要将他抗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长喜和长乐相互望了一眼,愁眉苦脸的应了一句,低着头便往后院走了去,容老爷站了起来走到容三爷面前,伸出手来便想打他,后边容夫人已经跟着过来抱住了容老爷的手哭哭啼啼道:“老爷,你便放过毓儿罢,他、他、他……”说到后头,眼睛望着容三爷,眼泪珠子只是纷纷的溅落了下来,再也说不出话。
早些日子贾安柔偷偷告诉了容夫人,容三爷得了不举之症,容夫人听了如遭雷劈,愣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问及原因,贾安柔只能拣着大夫的话说了一遍,容夫人听了只是捶胸:“我原不该给他银子!”
一想到自己给了儿子一千两,没想到买了一只狐狸精,吸干了儿子的阳气不说,还害得他不能人事!容夫人软倒坐在那里,懊悔不迭。
现儿见着容老爷要打儿子,容夫人心疼,哪里还能让他下得去手?在背后一把抱住容老爷,好半日不肯撒手,容三爷见母亲拦住了父亲,赶紧低头请罪,嘴巴里囫囵说了一句话,勾着背儿飞快的跑了出去。
容老爷见着容三爷脚不沾地的跑得不见了影子,朝容夫人呵斥道:“夫人,快将手撒开,你这模样成何体统,叫旁人看了笑话!”
容夫人撒开手,心里却犹然难受,如万箭穿心般,拿了帕子捂了脸哭个不歇,容老爷被她弄得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