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的梅林不大,但看上去却特别美,除了一般的红梅和绿萼,墙角还有几树梅花就连枝干都是暗红色的,上边结满了淡粉色的花蕾,就如万树垂珠一般。
“这本梅花叫骨里红,是极其难得的珍品。”杨老夫人指着那几株梅树,眉开眼笑:“培植这几株骨里红,可花了我不少时间。”
“骨里红?”秋华有些讶然,没想到梅花还有这种名字。
“你瞧瞧这花枝,连骨子里都是红的。”杨老夫人伸手攀下一条梅枝让秋华和春华细看:“现儿还不到开花的季节,只是结了一树花苞儿,过年的时候你们再来看,这才真真叫美。”杨老夫人手一松,梅花枝子弹了上去,震了几下,上边的梅花花苞便簌簌的落了几个下来。她转脸见着春华秋华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朝她们笑了笑:“怎么了?很奇怪我会这些不成?人年纪大了也只能弄弄这些东西了。”
“外祖母,你可以教教我祖母种花,这样她便不会成天愁眉苦脸的找事情做了。”冬华站在树下看着一树的花蕾,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若是祖母也能培植出这样美的梅花来,咱们府里便更好看了。”
杨老夫人抱起冬华在脸上贴了贴:“每人兴趣爱好不同,你可不能勉强你祖母和我一样。我只是闲不住,总得找些事情来做做才行。”指着旁边那几株绿萼,杨老夫人得意道:“我将这梅花改了个名儿,绿萼太俗了,取名叫一斛珠。”
“莫非是来自唐明皇与江采苹旧事?”秋华心里直赞杨老太太真是有雅兴,竟然能想出这种名字来。
“可不就是那个!好你个聪明丫头!”杨老夫人笑着朝秋华点点头:“我听说了你家里的那些事情,也觉得甚是惋惜,你母亲若是刚强些,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见秋华眉头微微蹙起,杨老夫人察觉到自己失言,赶紧补了一句:“只不过也算是苦尽甘来,她现在算是过上舒心日子了。”
秋华点了点头应答道:“杨老夫人有心了,秋华代家母谢过老夫人。”
“秋华,这事咱们是关起门来说,所以也不必不高兴。”杨老夫人将冬华放了下来,眼睛盯住了她:“你可想到了如何对付你那个继母?难道还任凭她如此猖狂?也许你那个姐姐并非容家血脉,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她鹊巢鸠占的在容家过着大小姐般的生活,带着十里红妆出嫁不成?”
秋华吃惊的抬起头来,见杨老夫人正双目炯炯的看着自己,有些感动,吸了吸鼻子道:“秋华正在寻访那个瑞喜班,希望能早些将那戏子找出来与她对质。我手里头有个证人,是碧芳院以前的丫鬟,曾亲耳听到这桩秘密,只要找到那戏子,有人做证,自然便跑不了。”
“可若是那戏子不承认,你那继母矢口否认,你还能屈打成招?”杨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秋华,还得想仔细些!血脉乃是大事,不可儿戏,否则你那继母叫嚣你在诬陷她的清白,到时候你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秋华得了杨老夫人的提点,心领神会,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多谢杨老夫人指点,秋华定会认真筹划将这事情好好谋算,不会轻而易举出手。”
从杨府回来,秋华便在流朱阁与容大奶奶和春华商量了一个晚上,最后定下时间,珍珑坊三日后开业。容大奶奶第二日带着秋华去了珍珑坊,站在门口看着那黑底金字的牌匾,秋华心中感慨,她终于将珍珑坊开到京城来了。
走到铺子里边,请来的三个伙计真在摆放绣品,掌柜的正拿着册子一样样在清点货物,见容大奶奶带着秋华进来,掌柜的赶紧迎上前来:“这位夫人,小店今日还未正式营业,还请后日赏光来挑些合意的回去罢!”
容大奶奶朝那掌柜看了一眼:“张掌柜,我不是来买绣品的。”
张掌柜一惊,朝容大奶奶拱手行礼道:“这位夫人如何得知敝人姓名?既然不买绣品,为何又进了珍珑坊?”
容大奶奶伸手指了指秋华道:“我是陪着你们东家来看看店面布置得怎样了。”
张掌柜看了看秋华,实在不敢相信,摸了摸脑袋道:“这位夫人,你在说笑罢?这位小姐瞧着也才十二三岁年纪,怎么会是我东家?”
“张掌柜,你每月二十两银子可是我发,你不喊我做东家,那该喊谁做东家?”秋华见张掌柜那副不相信的模样,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从袖袋里摸出一张契书来:“这是我租这房子的契书,张掌柜看看便知。”
张掌柜接过那契书过来一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看起来这位小姐真是自己的东家了。他将契书递回给秋华,朝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不知东家光顾,还请恕罪。”
“你本不识得我,何罪之有?”秋华将契书收好,朝张掌柜点了点头:“我请你做掌柜,不需你来奉承讨好我,只需你为我好好经营这铺子,若是做得好,年终我还有花红酬谢。”转眼望了望那两个伙计,见他们正搬着一架大屏风放在铺子一角,秋华走过去看了看,指点道:“放中间来些,这样看着便仿佛有两间屋子,而且这边亮堂,屏风也能看得更清楚些。”
两个伙计惊讶的看了秋华一眼,顺着她的指点搬过来了些,看着果然顺眼了不少,于是也非常佩服:“东家果然好眼力!”
“我明日会让人送一件嫁衣过来,你们务必要好好保管,切勿有半点损坏,而且也不能出售,只是挂在墙上供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