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与京城相比,靠南了许多,所以虽然才一月末的天气,枝头已经有了点点淡淡的绿色,阳光和煦的照在人的身上,棉袍子似乎发出了热气来,走在路上,汗珠子蒸蒸的从额头腋下沁了出来。
杜大人匆匆的走在路上,身后跟着杜鸣声。杜鸣声昂着头,满不在乎的走在应天府的大街上,还不时瞄瞄过路的女子,看得杜大人心里头一阵窝火,可一想着杜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了,也只能叹了口气,掉过头不去看杜鸣声。
前年杜大人给儿子娶了一房媳妇,心里想着来个人管管他总会好些,没想到儿子浪子依旧,见了美貌的女子便挪不开身子,成亲才两年,院子里已经抬进了四位姨娘,把儿媳妇气得每天都拉长着一张脸,不时的向杜夫人告状自己院子里头如何混乱。只不过娶了媳妇纳了姨娘以后,儿子比早些年又稍微好了些,没有怎么到外边去惹是生非,自己去赔罪的事儿也少了,正在高兴,麻烦又来了。
接着黄知府的传信,杜大人一阵紧张,不知道自家儿子又犯了什么事,愁眉苦脸的让长随去寻杜鸣声,心里不住的在掂量,黄知府到任才几日,怎么就接着状纸了,也不知道是谁,竟然会不知天高地厚的来告自己的儿子。
长随们在万花楼里找到正在喝酒的杜鸣声,他身旁坐了两个妖娆的姐儿,正手捧酒杯向杜鸣声敬酒。杜鸣声一个酒杯里喝了一口,正喝得不亦乐乎,见着长随来叫他回去,很是不乐意:“没见爷在这里喝酒快活?谁跟你们回去!”
长随有些着急,只能按着杜大人的吩咐道:“老爷说了,你若是不回去,以后便不再给你银子花。”
杜鸣声听说父亲要将他银子断了,这才将搭在那两个姐儿身上的手放了下来,在那两位美人脸上香了香:“等着爷回来,去去就来。”两个姐儿假意痴缠了一番,还是放手让杜鸣声走了。
跟着杜大人走到应天府衙,杜鸣声听着黄知府问起珍珑坊的事情,挺了挺胸:“不错,那些人确实是我派去的,那又如何?我见那女掌柜生得美貌,想要纳她做姨娘,谁知她偏偏不识好歹,我自然要找人去教训她!”
黄知府见杜鸣声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不由得连连摇头:“杜大人,贵公子真是胆大包天,你可知那珍珑坊是谁家开的?”
杜大人见黄知府一脸郑重,不由得也吃了一惊:“这铺子,究竟是谁开的?”
“这是新来的总督大人的产业!杜公子,你这下是捅了马蜂窝啦!”黄知府皱着眉看了看那昂首挺胸站在那里的杜鸣声,心中气恼不已,就是这些二世祖,不仅让杜大人跟着倒霉,便是他也要跟着倒霉!
杜大人听说是新来的总督家的铺子,也是吃了一惊,全身筛糠一般抖了起来:“高总督家的铺子?孽子!”杜大人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几年以前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那时候杜鸣声叫人打了一个叫高祥的年轻人,又得罪了长宁侯府家的公子小姐,经过曾知府做中间人,忍痛将一家铺面送上这才算了结那事情。
经过打听他得知高祥是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高良大人的公子,那也算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官儿,顿时吓得战战兢兢,不由得暗自夸赞自己做得好,铺子送得值得,若是人家想要踩自己,随意捉个错处,自己便没得跑了。早些日子得知新来的两江总督竟然就是这位高良大人,杜大人顷刻间觉得自己真是有够倒霉,儿子做下的错事,总是要自己来赔罪。
今儿上午跟着大家去码头上接了高大人到应天府,瞧着那位高大人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一张脸瞧着便不是个好相与的,正在惶惑不知他家公子有没有与他提起过杜鸣声叫人殴打他的事情。可现在却好了,都不用他想了,儿子已经替他雪上加霜!
“黄大人,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杜大人苦着一张脸望向黄知府,以前的曾知府人好,总是能替他想法子遮掩,这位新来的黄大人,他还不知道个性脾气呢,但愿也要能像曾知府便好了。
黄知府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杜大人,我这么琢磨着,不如你带了贵公子去高总督那里赔罪,不知者无罪,想必高总督能放过他。只不过你该多提点东西去赔罪才是,别让高总督觉得你没诚意。”
“多谢黄知府贵言。”杜大人想了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下官这就去总督府。”
“你去罢,回府以后万勿要盯紧着贵公子些,别让他再出来闯祸。”黄知府瞧着杜大人那汗如雨下的模样,心里也几分同情他:“至于高大人府上送过来的那几个泼皮,本府先将他们判几年牢狱,将这事情盖下去再说。”
“下官委实感激。”杜大人行礼感激以后朝杜鸣声瞪了一眼:“孽子,快些跟我去总督府领罪!”自己带着儿子上门负荆请罪,总督大人总要开几分面子罢?
杜大人回家取了几样东西,写了一张礼单,带着儿子便望总督府这边过来,孰料高良并不在府上,门房很客气的说道:“这位大人,我们家大人现儿还在总督府呢,你改日再来罢。”
杜大人站在门口想了想,这开铺子的事儿该不是总督大人会做的,想来必然是高夫人的手笔,自己找了高夫人请罪也是一样的,于是陪着笑脸塞了块碎银子给门房:“我拜见夫人也行,请替杜某将名剌和礼单送进去。”
门房瞧在那块碎银子的份上替杜大人通传了下,高夫人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