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航跟严霜讲了一个晚上的故事,直到女使来给两人送洗脸水,他们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
长卿拿着热毛巾给严霜擦脸,擦着擦着便看她没动静了,一看,已经倚在椅子上睡着了。赵航也困得要命,从茯苓手里接过毛巾擦了,又拿了香脂抹了脸,再看看严霜,问小女使们,“天亮了,可以睡觉了吧,”
两人齐齐点头,茯苓道,“我叫大娘起来,回去睡觉。”
赵航看严霜睡的很香,便有些不忍心:“要不算了吧,就让她在大人这里睡一会儿,早上外面太冷了,别冻着了!反正大人也不在。”
长卿点头:“也行。”她话音才落,只见赵航已经把严霜抱了起来,冲她努嘴儿:“帮我掀门帘!”
长卿赶紧去掀门帘,茯苓则跑到屋里帮忙铺床、
严霜醒来的时候,十分惊讶地看到严青正坐在桌边十分严肃的擦宝剑,顿时一脸黑线:“阿爹,一睁眼就看到你擦宝剑,吓死人!”
严青哈哈一笑:“小猪起床了?这可了不得,守个岁而已,你把整个初一都要睡过去了!”
严霜嗔道:“阿爹,你又笑话我!”
严青忙道:“不笑你不笑你,霜儿长大了,记得那一年,你阿娘好说歹说,好容易让你撑到天亮,结果你一口气睡到初二早上,睁眼便喊饿,一下子吃了两大碗汤饼,把你阿娘吓得……”
严霜越发脸红,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捡起大袖套上,坐到严青跟前,这会儿天色已经又暗了,昏暗的光线照射下,严霜竟发现严青鬓边有了几丝白发。她吃了一惊,使劲儿揉揉眼睛,发现确实是白发。严青看她一脸的惊骇,也给吓了一跳:“霜儿,你怎么了?”
严霜眼圈儿慢慢地红了:“阿爹,你有白头发了。”
严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我当什么事儿呢,白头发嘛,阿爹老了,当然会长白头发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严霜的鼻子酸酸的:“阿爹才三十四岁,阿爹,你太累了——”
严青把手上的宝剑插回剑鞘,轻声道:“这算什么累呢?霜儿,只要你好好的,阿爹就放心了。过了年,你就十五岁了。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儿,你都这么大了。”
父女两个坐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贴心话,晚饭的时间便到了,女使们去厨房端饭菜,严霜则赶紧洗脸,正洗脸,听见赵航笑话她:“哎呀,该不是才起床吧?照你平时睡觉的点儿,一会儿吃了饭,就又可以睡觉了……这吃了睡,睡了吃,叫什么来着?”
严霜的脸腾就红了:“你不是好人,又来笑话我!”
赵航嘿嘿一笑,正想继续笑话严霜,严青在一边却说了一句:“我回来的时候,路过你那个院子,那会儿,你好像还没起床呢?”
赵航顿时哑火,心中暗想:喂,这太不讲理了啊,大人您是中午回来的啊!我熬了一晚上,睡一上午不是很正常么?唉唉,老丈人果然是女婿的天敌……
严霜伸出手指划脸,小声说:“该,五十步笑百步,你可真好意思!”
赵航嘴角抽了抽,我比你早了几个小时好不好?鉴于严青在场,他还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严青斜眼看两人的互动,看着比几个月前关系亲近多了,也挺欣慰的。这个新年的第一天,比去年过的好的太多了,自己很健康,女儿开朗了不少,对岳母的误会也解开了……虽然这个意外得来的上门女婿有种种的缺陷,但人品却是没得说的。想到此处,严青的表情也柔和了起来。
大年初一的晚上,一家人吃了这一年第一顿的年夜饭。
初二的中午,几个老兵村来了人,给严青拜年,带了一堆土特产——数量最多的就是鞋子。严青看着一大堆的鞋子,哭笑不得:“这几个月,我这里鞋子多的都成灾了……”
老兵们也笑了:“若是春秋,我们好歹也能带来点新鲜时蔬,可现在天太冷了,除了这点鸡鸭跟鞋子,我们还真没别的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严青叹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意,只是这东西做起来费工费时,你们留下卖几个钱也好啊?我哪里穿的了这么多?”
王三这次也跟来了,他口齿最伶俐,当下便建议严青把多余的鞋子送给府里执勤的卫兵。他们这些老兵,说起来跟卫兵们过去都是战友呢,如今他们因为伤病不能为国尽力了,好歹做几双鞋子给兄弟们穿。
严青一听也笑了:“好,依你们!”
送走了老兵们,严青便把赵航叫来,问他厂子的事儿。赵航拿了一堆图纸过来,手舞足蹈地跟他介绍厂子的布局,听得严青嘴角直抽:“那么大的窗户,冬天得有多冷?”
赵航一点都不觉得不妥:“做的都是精细活,采光不好怎么行呢?我保暖是小问题,盖房子的时候加个隔热层就行,窗户呢,也做成双层的窗框,中间有个空气隔热带,窗户的散热就会减轻许多。”
严青摆手道:“随你随你,我就是随便说说,反正又不是我盖房子——大郎,你真的会盖房子?”
赵航一脸黑线:“我不会盖房子,我只是会设计房子而已。哎呀我也不会设计房子,反正厂子什么的都喜欢用这种大房子,我说的是几十年前,我倒是想盖得再高点,不过咱们这里的取暖,嗯,还是算了吧……”
两人说着话,严霜蔫搭搭地走了进来:“阿爹,大哥。”
严青看看她:“哎呀,怎么这么没精神?还没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