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已亡,这是事实。启国本小,国民有限,父王在位时体恤百姓,每户可留一男丁顾家。萧启大战,国民耗尽,金炫澈进城。接了广上的权,第一事便是空国库抚殉户,举国上下所有战死沙场兵士皆有重慰。他只这一步……”君子皓突然激动狂喘,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瞪眉略静。幽幽摇头,感慨万千的冲达那楼一掌抓去,稳扣了他的手臂咬牙低吼:“只这一步啊!!!元帅——!”
君子皓突然说不下去,全身颤栗。
能感受君子皓感受,达那楼自己听着都震惊非常——这一步,的确大气豪迈。立定人心,堪称奇招。
泪水滑过脸庞,向来以冷静著称的君子皓居然激动的不停摇头。满面悲痛。
“就这一步,启国上下,皆尽臣服!!!连他进而招兵,亦举国应合。您是真的不知道呀,他处政、立法、理户、颁令、分地、开渠……不管哪一项,都看着叫人拍案叫绝呀!!!那些国策一旦正式发布,启国必强啊!!!”
身子一软,君子皓抓着达那楼手臂曲膝跪下,缓缓摇头,嘶哑的呻吟……
“已无启国……再无启国了……啊……”君子皓最终趴在了地上。恸情吼嚎。
达那楼,乙干,旁杵站着,身影落寞……空气弥荡着无尽失落,幽幽悲伤……
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真的啊!
君子皓情绪稳定之后,与达那楼左右而坐,乙干坐去对面位置。
将所发生一切描述,告之达那楼与乙干知晓,让他们知道了为何他能活下来,还变成了金炫澈的‘官’;让他们知道了为何广上城一改应有的悲城之色反显昌荣;更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此番出现的目的,君子皓幽幽一叹,面露疲乏。
“国师大人不想战。”将金炫澈三字换下,敬称国师大人,君子皓已彻底恢复冷静,他望向达那楼:“他令我转告元帅与大将军,真要战,雪原不是萧国对手。萧能能以二十万天火兵亡了启,只损兵不到两万,亦能在最短时间内训出超过二十万的天火大军,扑攻雪原。元帅……恕皓直言,以前的我不会信此狂言,可启亡在前,皓亲眼所见,五万援我大军啊……只百人布火便全军覆灭!”
达那楼不语,弁辽城一战,他虽没亲身经历,但残兵回报,无人不形容战场如地狱,萧兵如恶鬼,天火红云,血口吞噬,无人能逃。那些惊悚的脸孔,那些至今还会夜半尖叫惊醒的雪原士兵……都能证实此刻君子皓所说,不无可能。
“无妨,大王子继续。”
摇头,君子皓幽幽一叹:“莫唤,元帅体恤,请唤皓典仪。”
“典仪?什么东西?”乙干那旁听不懂,疑惑。
达那楼瞪他一眼,转望向君子皓,点了点头:“君典仪。”
“是。”转不成萧国应喝习惯,君子皓依旧以是回应。“国师大人意思,烦请元帅与大将军全军撤境,日后定赴寒松城致谢。”
乙干听着哪里怪怪的,一时说不上来。
达那楼听的明白,心如明镜,淡淡一笑。启国王都广上城,启亡,广上城恢复城级;雪原国王都寒松城,在那金炫澈眼里,雪原国王都只是一城,寒松城。
这人,胆色果然不小。——达那楼想着,点点头,望向君子皓。
“知道了。君典仪日后有何打算?”凑他近些,达那楼压低声音轻喃:“真想如此模样长久下去?”
君子皓一叹,摇头:“吉儿在他手上,便是我的命门。父王交待,定要保她安全,皓无法不从。”
点点头,达那楼直起身子,幽幽一叹。
“明白了,就此别过,君典仪保重。”说着,噌一声站起,达那楼于君子皓一愣之际冲他双拳一拱:“后会有期!”
“元帅,天色已晚,若不就在内城公馆歇息,明日再走?”君子皓站起,略显不舍。
于乙干亦站了起来同时,达那楼摇头:“不了,今夜随便凑合,明日清晨亦走,转告贵国师,雪原大军将尽快撤境,只是如此待客,会否略显怠慢?”不等君子皓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时,达那楼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冲他轻轻一笑,同时转身,他朝大殿门外大步走去。
轻叹,君子皓怎会不懂达那楼暗意?他缓身站起,与乙干一起,向外走去……随行六名亲卫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