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抬眼望去,只见院里空地上站着个半高的少女,梳着双丫髻,眉目如画,俏娇灵动,一双大眼尤其深邃,让人一时很难看得出深浅。这本来也没什么,漂亮的女孩子他见过很多,可当他目光落到她颈上套着的赤金挂八宝金锁的大金项圈上,这张脸忽然就深刻起来了。
沈雁陡然看到顾颂身后出现的他,顿时也觉一阵两眼发黑!
这家伙怎么在这儿?!
几乎是目光对上他时的那瞬间,她蓦地转过身背过脸,拔腿便往门口跑去。廊下韩稷身形微动,忽然如道流动的阴云般掠到了门口,沈雁收势不及,砰地一声撞在他身上。
“真是冤家路窄。”
他垂眼望着矮他一个头的她,声音缓慢微扬,挑起的唇角噙着切齿的笑,温和的双眼里也闪烁着刀子样的冷光。他两腿微分,负手而立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准备随时落刀的刽子手。
沈雁摸着鼻子,猛然间又转身往院子里跑去。
她知道这里的地形,里面还有道门可以出去的。只是才走了两三步,后领子忽然就被人提了起来!
韩稷像擒小鸡似的拎着她转过来,眯起的双眼像对灯笼似的照在她身上!
“还想跑?”他勾了唇。
沈雁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得意的脸,差点张嘴喷出血来。
她要是看不懂他眼里的怒意就白活了两世好么?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跟他在这里睹上面,她还以为这辈子都很难有机会再遇见他,这下怎么办,秦家的事肯定是已经穿帮了!
她挣扎了两下,可是下不来,整个人像只钟摆似的在半空晃悠。
“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负气道。
顾颂早急得不得了,围着沈雁团团转,想伸手去抱她又不敢,去扯韩稷的胳膊又扯不下来,用强的话当然也有机会,可是韩稷是他叔叔啊,他爹要是知道他跟韩稷动手,能直接剥了他的皮!
他转来转去额上汗都冒出来了,口里道:“这是怎么回事?稷叔难道认识雁儿?”
韩稷冷挑眉,缓缓呲牙笑着:“化成灰都认识。”
顾颂愕住。
韩稷却在这时忽地松了手,沈雁没提防,扑通落在地上,震疼了大半边身子,忍不住唉哟起来。
这时才随后赶来的福娘连忙将她扶起来。顾颂连忙掏绢子给她擦手。
“不打算说点什么吗?‘秦姑娘’?”
韩稷围着她慢慢地打转,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沈雁也开始咬牙切齿。
“稷叔!”
正忙着照顾沈雁的顾颂突然转过身来,摊开双手紧紧挡在沈雁面前:“雁儿还小,请稷叔别吓着她了!她若有什么得罪稷叔的地方,颂儿可以代她受罚!”说罢他又回头与沈雁道:“这是稷叔,你快叫稷叔!他就不会生气了!”
稷叔?稷个毛叔!
沈雁不由在心里爆起粗口!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活两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就是秦寿那人渣也不敢动她半个指头!她微眯眼望着面前这张扒开三寸都找不到半丝身为长辈该有的宽厚慈祥的脸,想起那个“叔”字,忍住胸腹里的翻滚,恶狠狠道:“我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我不要紧,我认识你就成了,‘秦姑娘’。”在顾颂坚定的阻挡下,韩稷终于也收回目光,他斜睨着沈雁,切齿道。
沈雁被这一气反倒是胆儿壮了起来。微微沉吟了下,便就抬头咧开嘴,眯眼道:“你说你认识我,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在哪里认识的我?”
既然秦家那事捂不住了,她索性扒开来说。
她就不相信他会愿意她当着顾颂把那日的事情说出来,前世荣国公府并未曾参与楚王夺嫡一事,可见韩家与顾家虽然亲近,但韩稷也并没有把交好的所有人都替楚王扯进那是非圈里,而目前来讲他应该连楚王都还没有勾搭上,他干的那些事儿,又怎会让顾家知道?
他要是识相的,就该当作什么事儿也没有!
惹毛了她,她把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抖出来又怎样?
韩稷闻言,目光果然深邃起来。
无语就好,无语就说明踢中软肋了。沈雁只觉通体舒畅,遂掏出绢子印起脸上的残汗。
在顾家碰了面,他迟早会知道她的来历,如今楚王尚未成气候,韩家功劳再大,总不至于出手杀了她这沈家的小姐灭口。他相助于楚王,而沈家日后则拥护郑王,沈家与他迟早是对头,倒也不怕会给沈宓添麻烦什么的。
韩稷望她片刻,忽然点点头,说道:“看来是我记错了。”
这顷望间他神色便已恢复正常,仿佛先前那凶狠的恶魔似的人乃是大家的错觉,他负手看向顾颂,慢悠悠地接着道:“我去跟顾伯母请安,你们慢聊。”
说完举步上了阶,就这么走了。
顾颂看着他慢慢消失在转角,明显松了一大口气,回头揪眉瞪着沈雁:“你怎么会得罪稷叔?!你又闯了什么祸?你知不知道稷叔生起气来很吓人的!我们几个都不敢招惹他,你平日跟我胡闹就算了,去惹他干什么?!”
话虽恶狠狠,眼里的忧心却是又展露得挺明显。
沈雁没法儿跟他解释这东西,虽说沈家不见得会怕他这么个尚未成气候的乱臣,但是从他的机敏来看,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她若是把他的秘密说了出去,到时真添了什么乱子,回头他私底下给沈家使一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