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吧?”沈宓漫声伸出手来。
楚王屏息了片刻,只得无语地颌了颌首,走了当先。
而正宫门内的花墙内,郑王正透过墙上的镂花窗看得正劲,身后却也突然传来道咳嗽声。
郑王倏地回过头,薛停董慢二人竟不知何时站在了芭蕉树下,正笑嘻嘻地盯着他看。
他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你们俩……”
他们俩怎么会突然在这里?他的侍卫们呢?他下意识往四下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人站着?四名藏在暗处的侍卫竟个个软趴在墙根下。他竟连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动的手都不知道!
“在这里看有什么意思?要看就出去看!”
正怔愣着,薛停已经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而董慢也随之走了过来,嘿嘿一笑,分左右站定,扶着他的胳膊便就半架着他走出了墙去。
郑王竟无法拒绝,身后的于英暗地里叫苦不迭也不敢作声。
再看侧宫门这边,柳曼如已经气红了眼。
旁边宫门内外当值的将士因为自知惹不起,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望着脚下。
沈雁却满不在乎地接过福娘递来的帕子擦起了手。
她也不是没打过人,今世就打过沈璎,前世里在秦家打得更多了。有时候虚与委迤固然更深谋远虑些,可受的那股子气藏在心里又岂有那么好受?柳曼如摆明是在犯蠢,她若跟她磨嘴皮子也一样掉身份,倒不如一巴掌来得爽快。
柳曼如望见她这模样更是气得发抖。
“沈雁!你这个——”
柳曼如双眼气怒如血,一句话骂到半路,飞来的一块手绢堪堪塞进她的嘴里。
韩稷收回手来,扶剑望着她:“柳姑娘出身贵门,身份殊然,说话还请自重。”
“你们,你们!”
柳曼如再也忍不住了,她几时受过这等侮辱?她要报复她,她一定要报复她!她扔了那帕子在地上,扑过去作势要反击,沈雁倒也不是好欺负的,躲在韩稷身后从他腋下探出头来冲她作鬼脸:“原来这就是阁老府上的千金小姐!这副德性,那贵女的名声莫不是也是骗来的吧?”
在韩稷挡在那里,柳曼如又哪里近得了沈雁半分,一时又羞又气,竟忍不住捂面痛哭起来。
“曼姐儿!”
这时西路甬道那头突然传出声厉喝。
而后就见从内快步走出来两队提着宫灯的宫人,等他们到了甬道两侧站定,便就有锦衣华服的几位贵妇面若冰霜鱼贯而出,当先头上插着大凤翅的自是淑妃,左右两边分别是护国公夫人、柳夫人以及华氏,她们个个脸上俱都没有好脸色,这其中又以柳夫人为最。
“母亲……”
柳曼如回头看到这样阵势,刹时又白了脸。
柳夫人急步上前,双眼瞪着她,脸庞因气怒而颤抖着。
她不过是去护国公夫人屋里坐了坐,竟然就闹出这等事来!她真忍不住怀疑,面前这惊慌失措又无丝毫仪态的女子真是她悉心教养出来的女儿么!
沈雁见了华氏,却是哇地一声从韩稷身后跑出来,扑到华氏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母亲救我!韩稷带耘哥儿和晶姐儿和我去山上溜马,柳姐姐非说我私行不检,说我私下里与人勾三搭四,还说我们沈家百年的名声是骗来的!
“我们出去玩是禀过母亲的,护国公夫人也知情,娘娘也说过我们不必像在京师那般处处严守规矩,我都不知道哪里错了,引得柳姐姐这般针对我!”
她哇哇声伏在华氏胸前大哭,华氏虽知她没那么容易被打击,但是听到柳曼如居然这般糟践自家女儿,也是禁不住酸了鼻子,她轻拍着沈雁背道:“雁姐儿别怕,沈家比不比得上柳家,咱们用不着去争辩。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护国公夫人知道,娘娘也知道!”
唯独不说柳夫人,柳夫人这张脸更加紫涨如茄,来的路上淑妃在问起事情来龙去脉时,护国公夫人便已把内情给说过了,沈雁与韩稷此番出去不但有耘哥儿晶姐儿,而且也是跟长辈们皆报备过的,柳曼如居然蠢到这样的地步,跑来指手划脚拿捏别人家的规矩!
她受了十四年的严格教育,都是白受的吗!
她紧握住柳曼如的手腕死瞪着她,极力隐忍着要怒打她的冲动。
柳曼如听得沈雁哭诉的这番话,却是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了:“你少在这里信口胡言,你明明就是跟韩稷单独出去的,哪里有什么耘哥儿晶姐儿在内?他们若同去了,你把他们叫出来给我看看!”
“咦,你在叫我么?”
正说着,身后大宫门处忽然就传来声稚嫩的询问声。
大伙齐齐望去,便见韩耘和薛晶两人眨巴着眼睛盯着柳曼如,一副看疯婆子的神情。
“你们?”柳曼如倒吸一口气,看看他们又看看沈雁,再看看韩稷,连双唇都惊得颤抖起来了。“你们怎么会在?你们从哪里来!”
“当然是跟我大哥和沈姐姐他们从山上来呀。”韩耘将两条肥胳膊负在身后,大摇大摆走到她面前,“你不信么,不信你瞧这个!”说着将手上一只肥硕的竹鼠倒拎着蓦地举在她眼前:“这可是刚在后山上抓的,你要是还不信,我正好还捉了条小蛇,你要不要看看?”
竹鼠在半空吱吱乱舞,柳曼如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薛晶鄙视地看了眼韩耘,“看你,都快把它尾巴给拽断了!”说着欢快地扑到护国公夫人怀里,嗲声嗲声地说道:“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