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萍被李家姐妹拉扯着退后了半步,沈雁见着她半日无话回复,也没那个闲工夫陪着她一直在这儿杵下去,再者又怎能一味纠缠下去被宋萍反捉个得理不饶人的把柄在手里?便转头与丫鬟道:“舅太太在哪儿呢?”
丫鬟们簇拥着沈雁离去,宫女们也忙不迭地上前搀扶上阶,宋萍这里一口牙都险些咬崩了。
“她沈家有什么了不起,竟然连宫女们都这么拍起马屁来!”独把她这位三品大员的千金留在这里,这是公然不把她宋家放在眼里吗?!
但宫女们再厚此薄彼她却也没辙,难不成她还能把这腔火撒在宫人身上不成?
她狠瞪了眼沈雁离去的方向,才涂了精致蔻丹的指甲险些将手心都给掐破。
她沈雁不过是个仗着嘴皮子有几分利索的小丫头,她若是连她都整不下来,那就见鬼了!
绣琴在东园子外等了韩稷老半日,也不见他出来,心里不免沮丧,因怕又耽误了沈雁这边的盯梢,于是连忙打听到了她的去处,紧赶慢赶赶了上来。一来到廊下便正见着沈雁与宋萍起冲突,连忙又在停在先前沈雁站立过的廊下张望起来。
藤下双方的交锋便全收在眼底,先前沮丧的心情也不由变得兴奋。
没想到没拉来韩稷,结果却等来这么一幕好戏。根本不用她怎么做,这里就有沈雁一个现成的对头!
沈雁面容姣好,韩稷多半是被她姿色所惑。即便不是,也为了她沈家的家世!这么想来,要中止他的念想倒也不是那么艰难。原本她是不敢这么想的,毕竟她是个下人,而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只要捉住一点把柄,根本就不用找什么证据,足可以判定她的死期。
但是眼下有宋萍在,她还怕什么呢?
眼看着沈雁走出大门,她探头看了看仍被气得脸发青的宋萍,等到李家姐妹走开了,前抬步走上去,说道:“敢问可是宋正卿府上的宋姑娘?”
宋萍正在气头上,见面前这人虽是一身锦绣,但却做下人打扮,不由没好气:“有什么事?”
绣琴微微笑道:“我是魏国公夫人身边的侍女绣琴。”
魏国公夫人?宋萍微怔,宋家上辈虽与勋贵们也有往来,但到了宋寰这辈渐渐淡去,又加之文武不同路,基本没有什么交情了,如今宋家逐渐势,而几位国公爷却依然声势震天,尤其魏国公又才立了功回朝,这份体面就更是与众不同了。
眼下魏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来找她,而且看起来应该还是较有体面的丫鬟,宋萍便也不由得放低了些姿态,缓和语气道:“原来是魏国公夫人的贵仆,先前并未有机会向夫人请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夫人有什么事寻我?”
她与鄂氏并不熟,也就是韩家办宴什么的远远见过,但她到底是有眼色的,这种时候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不借机套套近乎岂不可惜?
绣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刚才路过,见到宋姑娘似乎与沈通政的千金在此说话,想起咱们世子爷荣升的时候也是在府里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的,虽没有幸与姑娘说上话,但在此地遇上,却不敢不与姑娘打个招呼。”
韩稷荣升世子的时候宋寰也带着宋萍去赴宴了。
宋萍如今最痛恨的便是因为宋寰调离通政司而被人轻视,如今绣琴作为地位显赫的魏国公府的丫鬟,却特意地上来跟她打招呼,这番抬举,顿时令得她通体上下有着说不出的舒服。但是想到刚才与沈雁的争执落到了她眼里,又觉得脸红。这种事若是被传到魏国公夫人耳里,总归是失体面的。
但转念一想刚才逞威的人是沈雁而非她,又不见得是坏事,心下略想,面上便就露出丝柔弱来,说道:“让你见笑了,沈姑娘与我显然有点误会,我也不知道怎么惹火了她,不过不要紧,她比我小,又是沈家的千金,我总不能不让着点。”
也不知道绣琴听去了多少,但不管怎么样,话是由自己说的。万一她没听全,听见到了沈雁的嚣张呢?
绣琴打小跟在宁嬷嬷和鄂氏身边,眼界是小了点,但眼下对她的心思却心知肚明,她带着丝不忍,微叹道:“姑娘真是委屈了。沈家家世不同一般,沈大人又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沈姑娘难免跋扈些。常言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姑娘的胸襟,总归会有好报的。”
说完她抻了抻身子,又凝眉道:“不过……”
宋萍望着她:“不过什么?”
绣琴道:“先前在太后跟前,沈姑娘也曾对淑妃无状来着,荣国公夫人怕她没有长辈跟着,闯出大麻烦来,这才将她支了出来,想不到转眼在这里,她又得罪了姑娘。
“说句不中听的,这沈家行事也真是,自家的姑娘既是这般鲁莽,怎么能让她独自出来呢?这要是真闯出什么祸,岂不损了自己颜面?”
说到这里她立刻又打住了,惊觉失言了似的连忙道:“瞧我,真是多嘴了。这些话真不该我说,还望姑娘帮着遮掩则个。”
宋萍听到这些哪里还会计较她多不多嘴?原来沈雁竟是个作死的,不但仗着家里来欺负自己,而且还胆大到敢在太后和淑妃跟前造次!难道她不知道楚王是很有可能当上太子的吗?她竟然连淑妃也连招惹!
再看看绣琴,先前心里的那点拘谨立刻就烟消云散了。眼前这丫头可是魏国公夫人身边的人,若是让人知道她在外搬弄是非,魏国公夫人还能饶得了她?有了这个把柄在手,倒是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