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从来没听父亲说起。”韩稷语气里也带着惊色。
魏国公面有愧色:“这件事是我存了私心。我原本从各方面考虑,是没打算刻意让你去寻赵室复仇的,再加上你母亲临终前也没有交代我要让你如何,所以我一直只想让你当我韩家的子嗣,等你满十八岁之后告诉你的身世,再让你自己选择。
“我实际上是不赞成你复仇的,因为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朝廷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是我没想到你提前拿到了我韩家的爵位,我回朝之后,就想把这笔财富留给耘儿算了,你们兄弟互换身份,我也不至于厚此薄彼。但是看来,世事怎么变,老天爷都总有他自己的安排。”
说到这里他把手上的火凤令递过来,说道:“事情到了如今这地步,这令我也没有理由再留着。这密室往后就交给你,要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他又看了眼胡九,说道:“胡九是陈王府的人,日后也就是你的人,物归原主,我也算是了了个心愿。”
韩稷胸脯起伏了几下,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头,说道:“孩儿以前为着太太下毒之事,对父亲多有误会,孩儿在此跟父亲请罪。”
“这是哪里话!”
魏国公搀他起身,环顾着四处,说道:“现在这里你都看到了,莫说这箱子里装的只有财宝,根本没有什么兵器,就是有兵器,也根本藏不了三千套之多。雁儿舅舅所说的话,还有宁嬷嬷从街头听来的传言,多半是个误会。”
看到这里,沈雁也不得不相信了。眼下斗室不过两丈见方,四面石壁,而这些箱笼虽然为数不少,但想藏坚硬而不能折叠甲胄却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三千套之多的甲胄兵器,就是白堆到这里,也足能堆出好几间屋子来。难道说华钧成所知的信息,真的有误?
“不知道父亲第一次进来是什么时候?”她问道。
“就是在带着稷儿回京之后不久。”
魏国公凝眉道,“那时我并不知道在哪里,循着你们母亲所说的线索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我来到之后才知道原来还有这间密室,而且所有的东西都得胡九所持的这把铜盒一起才能打开。进来之后我们也都傻了眼,毕竟都没有想到其数量竟有如此之多。”
沈雁更加失落了两分。
从箱子上积下的灰尘来看,的确是很多年没有动过。
她转头看向韩稷,韩稷也望着手上的火凤令凝眉沉思。
这里只有魏国公和胡九才进得来。而他们两个都是陈王妃所信任之人,自然不可能会出什么差池。再者,他们拿着这些甲胄能做什么呢?就是要谋反,光凭这几千件甲胄也成不了事不是么?他们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可是就算华钧成消息有误,那皇帝呢?皇帝从二十年前起寻找到如今,这么多年还在找,如果火凤令里并没有藏着这个秘密,难道他会查不出来?
那么,莫非是这批甲胄兵器还藏在别处么?
她静静沉吟了片刻,说道:“不知道父亲可曾有拿这火凤令去寻过那三千死士?”
“没有。”魏国公摇头。“一来我寻他们没有意义,二来很容易打草惊蛇,即便甲胄不在此处,可倘若皇上知道火凤令我手上,那也会给韩家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我从来没打算过去寻找这些人,不过现在,你们倒是可以去找找了。不管最后结局会不会如我们所期盼的那般,可有他们在身边,不但可慰你们父母亲在天之灵,也可以更多一层保障。”
韩稷郑重点头。将火凤令贴身收了起来。
魏国公环视了一眼四面,叹息道:“走吧。”
那眼里的沉黯,仿佛完成了最后使命般的空虚落寞。
回到地面上,韩稷不免又与胡九一家人说了番话。
胡九夫妇子女皆在当年逃亡中死亡。如今的孙儿是收养的,孩子的父母原先也是受过陈王大恩的,其母因病死后,其父便将他托付给了胡九夫妇,自己则从了军,如今在中军营里当了个小小的百总。
胡九夫妇说起陈王和陈王妃来眼泪便没止过。看着韩稷与沈雁态度如同见到当年的陈王陈王妃一样恭谨,一直躬着腰送到他们出了门。
回来路上尽皆无话。
魏国公是勾动了往事而感伤,即使他从未正面承认过对陈王妃有过仰慕之情,但从所见种种,根本已十分明显。纵然他对鄂氏同样有结发之情,可这种少时的情愫是没那么容易消逝殆尽的罢?何况又因为如今相隔着两重世界的距离。
沈雁无法置喙他们的恩怨纠缠,唯一能让人宽慰和安心的是,陈王妃始终心系自己的丈夫,只是因为恰巧生死相关之时得到了魏国公的相处,才无意引起鄂氏对魏国公的一腔偏激。如果陈王妃此时还在世,一定是解开这个心锁的最好钥匙吧?
但是眼下她也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他们,她和韩稷因着火凤令的得来全不费功夫,而又经历着从希望到失望,心里的怅然也是一时之间难以消除的。
翌日韩稷拿着火凤令去了趟沈家,又与沈宓同去了华家一转,经过华钧成仔细鉴别,确实就是火凤令无疑。韩稷对此结果并不意外,从魏国公带他们去到胡九那里时他便已经没有什么好怀疑,他来无非是告诉大家他所看到的事实,同时再一起推断火凤令麾下那批甲胄兵器的可能性。
华钧成自是不信的,他说道:“该不会是你养父把它挪走了吧?”他对魏国公一直抱有成见,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