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与韩稷晚饭后无事做,端着盘瓜果在房里一面相互喂食一面说着明儿去宫里坦诚身份的事儿。
胭脂敲门走进,说道:“奶奶,陶行回来了,他说林婶有事求见奶奶。”
“林婶儿?”韩稷听见这名字,立刻挑了挑眉头。
片刻后沈雁在花厅里见到林婶。景洛被胭脂带下去吃东西。
沈雁让牡丹给林婶搬了座,陶行同时站在一旁,林婶没有说话,沈雁也没有着急。即使陶行还未来得及跟她禀明缘由,从他们神色里的凝重来看,她也能猜出来必是出了些意外。
喝了半盏茶,林婶抬起头来,说道:“小的有事请求世子夫人。”
“你说。”沈雁点头。
“小的妇道人家,带着孩子在外生活多有不便,想到世子夫人身边谋个差事,还请夫人允准。”她站起来,走到沈雁跟前,深深地揖了首下去。
沈雁微顿,往陶行望去。
陶行便抬步上前,遂将庄子里所发生之事跟她详细说毕。沈雁闻言一惊,她只知道面前这妇人从容得离奇,却不知道她竟然还会武功!一个会武功的女人带着个孩子独居在韩家庄子上,这么多年竟然也未曾有人察觉,她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收你可以,但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婶站直身,平视她道:“我是陈王府的人。”
“陈王府?!”沈雁更加震惊了,旁边站着的陶行也睁大了眼睛。
“正是。”林婶把脸垂下去,“我实则是,陈王的独女定阳郡主身边的侍女。”
沈雁紧盯了她半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出声道:“我要怎么相信你?”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绢子,展开在她面前,指着上方一道朱印道:“沈御史当初在衙门柜子里发现的纸笺和印鉴,是我放的。”
沈雁立刻往那印上看去,果然是陈王之印。而且与当初的刻印一模一样!
“您……”沈雁心情起伏,称呼也不知不觉地改变,既然有这印记为证,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郡主是韩稷的姐姐。也是华氏的故交,就算面前这是她的侍女,那也值得她敬称!
她又惊又喜,握住她双手道:“没想到您竟然是陈王府的人——”话说到这里她忽然又一顿,双目如炬往她看去:“您莫非早就知道我们在计划给陈王平反的事?”再一想到她对韩稷的爱护。她又凛然起来:“您莫非还知道些什么?”
林婶望着她,点点头,“我知道世子的身世。世子与王妃有八分像,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更何况,陈王府失事的时候,我是知道魏国公到过王府的。我一直都知道陈王的遗孤被魏国公所抚养。只是自知没有能力照顾他,所以才未曾露面。”
沈雁望着她,已经无法表达心里的震动了。
她扭头跟陶行道:“去请爷过来。”
韩稷这里在书房准备明日去见赵隽的说辞,听得陶行传话,立时震惊。连忙抬步出门往花厅里去。
廊下辛乙正与海棠说话,见他一脸急匆匆地,不由也走过去唤住了陶行:“出了什么事?”
陶行把事情一说,辛乙居然变了颜色,稍顿之后也抬脚去了花厅。
这里沈雁与林婶都已经重新落座,林婶静坐无语,沈雁却在默然整理着思绪。
她和韩稷所得的有关陈王府的消息,几乎都是陈王与陈王妃,关于定阳郡主,她唯独只从华氏口里听到过几句。现如今林婶既是定阳郡主的侍女,那怎么说也是陈王府的人,冲着这层,人她是肯定要留下来的了。只不过,她也还有疑问。
她说道:“既然您知道我们世子的身份,你为什么没想办法进府来呢?或者是,您也可以告诉我们你的身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才想到要说出来?此外,你今日去到相国寺当真是为了还愿么?皇后为什么会破例给你发话?追杀你的是什么人?”
“雁儿!”
正说着。韩稷已经与陶行进了门来,看了眼已起身的林婶,他走过去,说道:“您真的是我姐姐身边的侍女?”
林婶看向他的目光顿时有了波澜,她说道:“正是。”
沈雁把那绢子递过来:“我祖父公事房里的印章和信件都是林婶留的。”说到这里她又道:“劳烦您写几句话给世子看看,可好?”
林婶颌首,这里胭脂拿来笔墨,她提笔写下几句话来递给韩稷。
韩稷接过来看了看,再望向她时目光已然深凝。
沈雁看了也是幽幽地吐了口气,这笔字不光是内容还是笔迹,与当初沈观裕发现的那张信上的字竟是一模一样的。
众人都随着韩稷的惊诧陷在沉默里,门口光影微闪,辛乙也过了来。
平日里那么云淡风轻的一个人儿,此刻却似忘了该如何闲庭信步,忘了该如何从容持重,他目光一进门便落在林婶脸上,直直地冲她走过去,“敢问,你是她身边哪个侍女?”
林婶见到他时身子也微微震了震,并偏过了头去。
“你是秋叶,冬莲,春草还是夏露?”辛乙的声音缓慢非常,但从中又流露出一丝微颤,这个如秋水一般让人感觉不到半丝浮躁的男子,这个时候居然会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而动容。他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变化痕迹,“请告诉我,您究竟是谁?”
“辛乙……”沈雁上前走了半步,看看他又看看林婶,隐约感觉到了点什么。
“我是秋叶。”林婶转过来,望着